「誒？」

季曉鴿先是一愣，然後笑嘻嘻地伸出自己那只沒受傷的手攬住墨檀脖子，莞爾道：「說什么呢，怎么想都應該是我謝謝你沖過來救我才對吧。」

「呃……不客氣。」

「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是有點，你要是可以不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我就幫大忙了。」

「哇哦，這么誠實。」

「咳咳，這個距離應該差不多了，你先休息一下。」

幾句話的功夫，墨檀就已經成功抱著季曉鴿閃到了稍遠一點的位置，距離賈德卡倒下的地方只有不到十米，然後便將少女輕輕放在地上，轉身與面色驚疑不定的塞爾蓋重新對峙了起來。

後者並沒有趁勢追擊，事實上，塞爾蓋在墨檀剛才那兩口龍息之後就沒有更多的動作了，他的面色有些難看，目光滿是驚疑不定，深青色的氣勁悄然遍布全身，警惕地注視著墨檀的一舉一動。

足以擊傷自己的力量、數倍於之前的速度、堅韌的護體鱗片、卓越的飛行能力，還會噴火……

強大的半龍人塞爾蓋不是沒見過，但他還真就沒見過像墨檀這樣能夠超進化的半龍人，無論是他那能夠噴吐龍息的能力，還是背後那對散發著淡淡金屬色澤的龍翼，都不是尋常半龍人能夠擁有的，再加上某種自從對方暴起後就一直縈繞不去的淡淡威壓，塞爾蓋當即便得出了『對方確實足以與自己抗衡』的結論。

不過也僅僅只是能與自己抗衡的程度而已，這位蝮蛇商會的資深干員很清楚，對方現在這個狀態決不能長久維持，而且之後多半還會承受某種程度不輕的反噬，否則肯定早在之前就開啟這副半龍不人的姿態與自己抗衡了。

越是能讓人大幅度提高提升實力層級的秘術越是後果嚴重，之前與墨檀過過幾招的塞爾蓋很清楚後者到底是個什么水平，不誇張的說，現在這個姿態的後者實力至少提高了三倍有余，所以必將付出可怕的代價。

輕則一通爆發過後被打回原形、元氣大傷，嚴重點的甚至可能需要付出壽命之類的東西作為代價，總之絕對不可能毫無道理的變強。

至於那讓自己下意識有些戰栗的氣息，應該就是所謂的『龍威』了，不過那種東西充其量也只是能夠增幅氣勢而已，只要過了自己心里這關，在具體戰斗中並不能發揮太大作用，所以不足為據。

逐漸把事兒捋明白的塞爾蓋飛快地冷靜了下來，他屏息凝神，一邊不露絲毫破綻地向墨檀緩步走去，一邊在自己的手臂周圍催生出兩團螺旋氣勁，冷冷地問道：「半龍人，你不會真的以為，這種華而不實的小伎倆能夠嚇到我吧？」

「沒錯，而且你已經被我嚇到了，不是么？」

墨檀輕輕拍打了兩下雙翼，用與對方相同的速度緩步迎上，嗓音低沉而雄渾：「很顯然，你經歷了一番思考，並得出了雖然實力方面仍然有所差距，但我已經足以傷害到你這一結論，並在這個前提下決定穩扎穩打，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在完美保全自己的同時拖到我『現在這個狀態』結束，對么？」

塞爾蓋停下腳步，眯起眼睛陰狠地盯著墨檀：「自作聰明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小子。」

「這並非自作聰明，只是一種非常簡單的推論而已，很多時候，性格越是卑劣的人反而越容易看懂，你應該慶幸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比較正常，如果我們在另一種情況下碰面的話，不要說這種僅通過動作和表情就能分析出來的結論了，『我』甚至連你的……都不會放過，然後用十分惡毒的言論去中傷你，當然，現在我不喜歡這樣。」

墨檀的目的本就是拖延時間，所以自然不會介意與對方多聊兩句，於是便不冷不熱地懟了塞爾蓋一句，然後也停下了腳步，輕握了一下自己那已經無限靠近龍爪的右手，淡淡地說道：「我不會先出手的，所以你打算怎樣？是想要盡可能快地解決掉我，還是按照自己原本的想法，耗到我力竭為止呢？」

「如果我想干掉你的話，隨時都可以。」

塞爾蓋表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是驚疑不定，因為他最初的打算確實是穩妥地拖到對方變身結束，但在墨檀剛才那番有恃無恐的問詢之後，他又逐漸開始拿不定主意了。

如果對方不介意拖延的話，難道繼續僵持下去會對我不利？

或者說，他正在使用的秘術，是持續時間越長越強的那種？

倘若是這樣，趁現在抓緊時間把他干掉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是，或許這人其實只是虛張聲勢，故意誤導我的判斷，想騙我用出全力在他僅有的時間內與其搏殺，故意動搖我『穩扎穩打』的想法。

他到底是想速戰速決，還是想拖延時間？

該怎么辦……

塞爾蓋飛快地在心底盤算了一番，最終還是像墨檀之前所預料的那樣，決定遵循自己最初的想法，以不變應萬變。

這點時間他還耗得起，如果對方只是在唬自己的話，那么只要等到那個秘術的持續時間結束，自己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將其擊殺或者擒獲，倘若這人真的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越變越強，那自己也沒理由感覺不到，直接沖上去全力猛攻便是，怎么著也吃不了虧。

而這，正是墨檀想要看到的。

他雖然不了解塞爾蓋，但眼光卻可謂分外毒辣，對於後者的性格已經分析了個八九不離十，所以才選擇用這種簡單實用的語言陷阱加以應對。

既然在實力、經驗乃至對整個世界觀的了解程度都不及對方，那就借助這個劣勢本身來進行誤導，在假設塞爾蓋能夠大概判斷出自己【逆鱗】天賦的特性這一基礎上，讓對方誤以為自己在虛張聲勢，如此一來，猜測得到印證的塞爾蓋多半不會選擇率先出手，而是在斷定自己確實是在虛張聲勢的前提下靜觀其變，這樣一來，等待支援抵達的這段時間就會安逸許多，畢竟賈德卡口中的援軍是只有己方才知道的信息。

順勢而為，將致命的要素完美地隱藏在拙劣地謊言下，引導對方做出常規意義上正確的錯誤判斷，這種程度的技巧就算是『守序善良』人格的墨檀也能玩得轉，只是沒有混亂中立狀態下的他那么專業罷了。

畢竟墨檀終究是一個人，就算絕大多數極其惡劣的行為都出自『混亂中立』時的他，但說到底還是墨檀自己做的，所以哪怕想法、性格方面都會有所不同，第一視角吃豬肉也總比第三視角看豬跑要來得強多了。

但此時此刻的『默』終究不是那個能硬生生把梅迪、戴夫演死，從大盜賊繆斯手中誆了數十萬金幣，間接將巴菲?馬紹爾坑到萬劫不復的『檀莫』，所以他盡管騙過了塞爾蓋，卻並沒有騙過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