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宴前(II)(1 / 2)

四重分裂 微葉梧桐 2339 字 2020-07-07

pm18:01

沙文帝國,王都特洛恩,圖拉行宮

「所以說......」

帝國皇帝威廉·伯何閉目躺在安樂椅上,有些疲倦地問道:「我們的罪爵不但沒有問題,甚至還提前預料到格里芬王朝的插足,讓我們避過了一場幾近於滅國的災難,對么?」

坐在他對面的裘德·佛賽大公吐了個煙圈,然後無奈地笑了笑,攤手道:「陛下,這個結論不是您半個月前親自得出的么?」

威廉聳了聳肩,頷首道:「你說的沒錯,裘德,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也不可能聽取亞瑟的建議,將墨晉升為世襲伯爵,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個在他這般年紀就取得如此成就的應該就是你吧?」

「您說的對,陛下。」

佛賽大公吃吃地笑了起來,掐滅了指間的煙卷:「而且當時的情況也是您向先皇諫言,但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雖然亞瑟殿下與當初的您一樣優秀,但我可比不了那位罪爵。」

威廉挑了挑眉:「但你總能找到機會讓我離開皇宮,我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你帶到粉鵲庭的時候......」

「咳咳,很抱歉我已經不記得咱們去時的情況了。」

佛賽大公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虛著眼說道:「我只記得事後自己被父親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威廉慵懶地睜開了雙眼,撇嘴道:「活該,誰叫你非說是自己強拉著我去的?明明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佛賽翻了個白眼:「這您就不懂了吧,就是因為大家都知道了,我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才會讓陛下和我老爹更欣賞我,呃......雖然有那么一點點漏算就是了......」

「哪一點?」

威廉歪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這位老友。

後者嘆了口氣:「父親大人下手是真的狠啊。」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爆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之前那稍顯陰郁的氣氛頓時被一掃而空。

過了半晌......

「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威廉斂起笑容,輕揉著額角沉聲道:「或許是之前懷疑的太多了,或許是墨實在太過於優秀,我總是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佛賽大公皺了皺眉:「第七軍那邊,有發現什么端倪么?」

「那邊啊......不能說是一無所獲,但卻和我們之前取證的結論並沒有什么出入。」

威廉隨手從旁邊的矮桌上拿起來一張羊皮紙,輕聲道:「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在墨掌控你那支私軍控制權的那段時間,他確實下達了大量非常殘忍、冷酷......乃至有違人道的命令,在這一點上,所有調查結果都沒有出入,基本可以認定為完全屬實。」

佛賽大公注視著旁邊熊熊燃燒著的壁爐,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道:「近萬條無辜的人命啊......說實話,就我這半年來對於墨的了解,他並不像是那種能夠做出......做出這種毫無人道之事的人。」

「但他確實這么做了。」

威廉疲憊地靠回椅背,沉聲道:「不算叛軍,總計七千九百余條無辜者的人命,這就是第七軍報告扉頁的內容,用紅墨水寫的。」

佛賽沉默了半晌,搖頭道:「只能說是我看走眼了......」

「不,或許你並沒有看走眼。」

威廉卻是出乎意料地表示了否定,然後面色復雜地垂眸看向手中那張羊皮紙:「根據第七軍的多方考證,罪爵在察覺到叛軍那詭異的動向似乎與格里芬王朝有所關聯之前,他的進軍策略非常溫和,甚至還會在執行作戰計劃的過程中將儲備糧分給平民,別說後期那近乎於喪心病狂的燒掠了,他們甚至在夜里休息時都會盡可能地避免打擾那些普通人,而那些人同樣也是康達領的子民。」

佛賽公爵微微一楞:「這......這個消息我為什么沒有聽到過......」

「因為有人刻意掩蓋了這方面的情報。」

威廉平靜地回答道。

佛賽的瞳孔驟然收縮:「誰?!」

「罪爵本人。」

「什么!?」

「沒錯,是罪爵本人下的封口令。」

威廉皇帝輕輕戳了兩下手中的羊皮紙,淡淡地說道:「這份證言是第七軍的專員從高階游俠薇洛·柯芬口中問出來的,沒錯,就是你那支私軍中的兩位負責人之一,而另外那位高階騎士瓦雷茲·卡瑞爾也在專員拿出了薇洛女士的證言後坦白了此事,另外......」

佛賽的面色有些難看:「另外什么?」

「另外,除此之外被罪爵刻意掩蓋掉的內容還有一點。」

威廉將羊皮紙隨手扔到了壁爐里,輕聲道:「當時在墨判斷出康達領叛軍可能與格里芬王朝有勾結後,他與薇洛、瓦雷茲兩人曾在巴特羅親王領的瑞思勒斯鎮進行過一番討論,其核心正是接下來的行動模式,在這個過程中,率先提出滅口的人並非那位罪爵......准確的說,並非只是那位罪爵。」

佛賽大公沒有說話,只是有些頭疼地又點上了一支煙卷。

「滅口的主意,是罪爵、高階游俠薇洛·柯芬與高階騎士瓦雷茲·卡瑞爾三人同時想到的。」

威廉揮手驅趕著好友制造的二手煙,聳肩道:「但罪爵讓所有人都認為那條命令,乃至於以後那無數條泯滅人性的命令都是他獨自下達的,原因是......事後追究起來的話,身為貴族且與加洛斯、亞瑟私交甚好的他要比別人更能承擔後果。」

佛賽面色復雜地蹙起了眉頭:「也就是說......那些命令並非他生性殘忍,而是無可奈何?」

「沒錯,這就是我最後得出的結論,無可奈何。」

飽受二手煙折磨的威廉皇帝終於在無奈之下給自己點了支煙,不是很熟練地抽了一口後沉聲道:「如果他並非我們早前嚴重懷疑的對象的話,這件事早就可以解釋清楚了,因為情況其實非常簡單,如果不能保證絕對的隱秘行動,被判斷出具體人數的罪爵部隊必然無法吸引叛軍注意,更不可能給你和亞瑟所率領的主力部隊制造出機會,那樣就會導致戰局被大幅度延長、格里芬王朝從容介入,爆發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而戰爭一旦爆發,我們被格里芬吞掉的幾率至少有九成。」

佛賽嘆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七千余條無辜的性命與亡國之災么,還真是道簡單易懂的算術題。」

「所以我決定不再去懷疑罪爵,至少在你我二人這次談話之後,再也不去懷疑他。」威廉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向那已經很久都沒有星光透出的夜空,笑道:「至於他那份讓我直到現在都無法釋懷的才能,以及與其成反比的,幾乎不存在的野心,就用亞瑟那句『性格使然』來解釋吧。」

佛賽自然也不會在皇帝起身後繼續坐著,於是連忙站起身來走到威廉身後,遲疑道:「但是那位阿斯托爾先生不是說......」

「在之前那次平叛戰爭後,阿斯托爾先生也和我持相同的觀點。」

威廉聳了聳肩,笑道:「稍後他會和我們一起開會。」

「跟我們一起開會?!」

佛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驚呼道:「但是阿斯托爾先生不是一直在......」

叩門聲響起,皇後輕柔的聲音從前廳傳來:「陛下,裘德,大家都已經到了。」

「好的,親愛的,我們這就來。」

威廉先是高聲應了一句,然後輕輕拍了拍佛賽大公的肩膀:「你馬上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