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悖論(2 / 2)

四重分裂 微葉梧桐 2096 字 2021-04-30

她咧嘴一笑,輕巧地從桌沿上跳了下來,落地時便已經變成了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有著一頭金色長發,相貌俊美無比的年輕男子,對墨眨眼道:「我變成你印象中最英俊的男人才是正解?」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幽默得多。」

墨終於不再沉默,而是在桌面上交叉著十指輕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無論是剛才那個女孩也好,還是你現在這副形象也好,都是在某種程度上跟我有緣,或者干脆就是我認識的人吧?」

以『年輕版路加·提菲羅』的姿態坐到長桌的另一邊,對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可以這么理解,墨,說真的,就算你通過一些小花招成功讓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也依然是個讓我不得不下意識地提高警惕的家伙,盡管這份『警惕』實屬毫無意義。」

「如果可以的話……」

墨沒有試圖去深入理解對方這番話中的隱藏含義,只是平靜地看著面前這位『自己印象中最英俊的男人』,淡淡地說道:「雖然我對你現在……還有剛才那副模樣的兩個一無所知,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換一個與任何時候的我都毫無關聯的形象。」

年輕版本的路加·提菲羅捋了捋胡子,好奇道:「理由?」

「沒有理由。」

墨卻是搖了搖頭,拿起面前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繼續維持現狀也沒有關系。」

「呵,我只是隨便一問罷了,與你不同,我在絕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

對方聳了聳肩,頃刻間便化作了一個有著及腰白發,左右兩只瞳孔分別為純銀與純黑色,看上去約莫十八九歲,五官都十分精致,但組合在一起卻非但沒有發揮出二加二大於四那種驚艷,反而朴素了許多的少女。

似乎是依照自己所說的,變成既不認識也沒有任何關聯的人了。

目睹著眼前完全不符合常識的一幕,墨如此想到,稍稍松了口氣。

「如果是女性的話,現在這個模樣還是很合我喜好的。」

外套是看上去松松垮垮,明顯大了一碼的,大多數學生一年都未必會穿一次的曇華大學校服,里面純白的貼身小坎,下裝則是短裙、安全褲和帆布鞋套裝,再配上那頭白色的長發以及瞳色完全不一樣的雙眸,任何一個有常識者都會覺得違和的女子咧嘴一笑:「至於作為男性的時候應該是什么樣子,我還沒想好。」

而有著『一年份記憶』的墨姑且還算有點常識,所以便在抿完咖啡後輕聲感嘆了一句:「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挺特殊的,畢竟莫名其妙地忘記了之前二十來年的事,總想著跟那些吟游故事中的主角一樣背負點秘密什么的,結果在之後的整整一年里,除了因為喜歡做白日夢成功被所有同行疏遠之外,可以說是毫無建樹……」

「呵,原來如此。」

對方悠閑地托著自己的臉頰,輕輕頷首後饒有興致地問道:「然後呢?」

墨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然後就在我已經放棄了那些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准備踏踏實實地生活後,就碰到了包括你在內的一大堆難以理解的事。」

「哈哈,那還真是抱歉啊~」

對方沒有絲毫歉意地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那么,看來是時候進入提問時間了啊。」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這么快冷靜下來的墨莞爾一笑:「如果方便的話。」

「問題不大。」

憑空變出了面鏡子的少女一邊細細端詳著自己的『自定義形象』,一邊隨口說道:「現在的你應該還問不出什么會讓我覺得『不方便』的問題。」

「很好。」

墨並沒有覺得自己被人小覷了,只是禮貌地問道:「那么,請問我應該怎么稱呼你?」

「我有很多稱呼,多到光是想想數量就會覺得厭煩的程度。」

一邊沖鏡子做著鬼臉,以少女形象示人的對方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叫我『夜女士』或者『夜先生』。」

墨微微蹙眉,沉吟道:「夜女士……夜先生……難道你是暗夜教派所崇信的那位……」

「黑暗女神迪莉婭?」

自稱為『夜』的祂啞然失笑,搖頭道:「很遺憾,這個猜測已經離譜到了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何糾正的程度,總而言之,我和那位女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雖然有那么一點點緣分,但本質上完全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相差甚遠的存在。」

墨點了點頭,並未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一秒,而是立刻繼續問道:「那么,夜女士,我想知道我們這次的見面是偶然嗎?」

「不是。」

因為目前的外表是女性,所以被墨姑且稱作夜女士的女子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爽快地承認道:「是我故意設計的,事實上我關注你很久了,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墨目光一凝:「那我的記憶……」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夜女士卻是趕在墨檀提問前打斷了他,搶答道:「關於你失去記憶這件事,跟我並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關系,嗯,想知道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始作俑者是誰嗎?」

墨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見坐在自己對面的夜女士將手中那面鏡子調轉過來,穩穩地對准了自己。

一張熟悉的臉意料之中地被映在鏡面上,表情困惑而迷茫。

直到半分鍾後,墨才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沉聲向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鏡子的夜女士問道:「你的意思是,是我自己,抹去了我之前那些年的記憶?」

「大致正確。」

對方笑盈盈地點了點頭,然後輕快地補充了一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順便一提,之所以要到此為止,是因為具體的內容並非我『不方便說』,而是你『不方便聽』。」

墨再次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選擇聽從對方的建議不再追問,而是提起了自己准備好的第三個問題:「然後就是,你能否告訴我,之前我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事,究竟是什么?」

「是已經被封死的道路,是已經被否定的可能,是已經被拋棄的選擇。」

夜女士玩味地笑了起來,淡淡地說道:「亦或許,是本不存在的幻象,是隔絕現實的夢境,是負荷領域的既視感,是無限遠點的弧光燈,是哀心迷途的巴別塔,是蝶翼的分歧,是斷層的自平衡,是鏡面上的缺失之環,誰知道呢?」

「……」

「總而言之,盡是些無法被系在你身上的,在出現前便已經被斬斷的,充滿著悖論的因果罷了」

「……悖論?」

「嗯,悖論。」

「什么悖論?」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問題好啊,剛好卡在我『方便說』的上限上。」

「所以……」

「簡單來說的話,我和你,就是悖論。」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