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音頓了一下，不敢去看葉南弦的眼睛，低聲說：「風險太大，我勸她不要做手術。」

「是嗎？張音，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騙我。」

張音突然抬起了頭，冷冷的說道：「怎么？你還想著把我像阿坤一樣就地正法嗎？」

葉南弦頓時楞了一下。

「阿坤的事情怨不得我，是他自己……」

「我知道，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是他跟錯了主子，是他遇到你們武裝部隊清繳的時候不該反抗，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和你葉南弦沒關系。你還要說什么嗎？」

張音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埋怨。

葉南弦想過，阿坤的死可能會給張音帶來什么樣的影響。本來他以為阿坤和張音之間的感情已經結束了，況且阿坤死了之後，張音只是把他的屍體領回去火化了，安葬了，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表現，該怎么生活還怎么生活，甚至還為了方婷出診了。

如今如果不是張音和葉南弦說起阿坤，葉南弦恐怕一直都會認為張音對阿坤的死沒什么感覺的。

葉南弦看著張音說道：「你是因為阿坤的死，所以不給蔓歌治療嗓子的嗎？」

「不是。」

張音重新低下頭收拾東西，不過眼角卻帶著一絲淚光。

「對不起。」

葉南弦的道歉讓張音的身子再次頓住了。

「我和你說對不起，不是因為我聯合軍方清繳了阿坤的組織，而是因為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所以對不起。」

張音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從阿坤死後，她沒有掉一滴眼淚。她處理他的後事處理的十分干脆，甚至都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起伏，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之間就這樣了，她只是例行公事的給他收屍，可是葉南弦這一聲對不起讓張音突然就難過起來。

「我其實挺愛他的，真的。」

張音的聲音哽咽著。

「愛一個人，和這個人做什么並不沖突。站在我的立場上，我沒做錯什么。」

「我知道，你沒做錯，是阿坤自己選錯了路。我也一直以為我對他沒有感情了，可是當我看到他冰冷的屍體停在那里的時候，我的整顆心都涼了。我不知道我以後活著還是為了誰？我更不知道我一個人孤單寂寞的時候我改找誰。我想起了葉睿，我告訴我自己，我還有個徒弟，我還等著他完全的好起來，把我一身的本事都教給他。可是我真的很難過，心好痛好痛。我想活在陽光下，因為只有那樣，我才覺得自己不會像阿坤一樣的下場。他死了還有我收屍，可是如果我死了呢？誰會知道？誰會給我收屍？我這一輩子的成就誰能明白？」

張音越說越委屈，最後整個人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曾經那么不可一世的賽閻王，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的可憐人罷了。

葉南弦看到張音這樣，也不方便再問什么了。

「你好好收拾一下心情，我先出去了。」

他退出了張音的房間，卻在門口遇到了沈蔓歌。

「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說要查資料？」

葉南弦的詫異，沈蔓歌沒有解釋，只是盯著張音的房門看了很久很久，眼神也十分復雜。

葉南弦不知道沈蔓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和張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現在卻無從詢問了，因為他看得出來，沈蔓歌並不想說。

既然沈蔓歌放棄了治療，對葉南弦來說也算是一種安心，畢竟手術的風險太大了。

他輕輕地攬住了沈蔓歌的肩膀，低聲說：「走吧，讓她一個人靜靜。」

「阿坤死了？」

沈蔓歌打著手勢問道。

葉南弦點了點頭。

「是，死在了那次清繳之中，他持槍反抗，被當場擊斃了。這件事兒當時沒給張音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我也就沒和你說，但是沒想到張音的感情如此內斂。」

聽到葉南弦這么說，沈蔓歌算是知道張音為什么會這么反常了。

她沒有再說什么，和葉南弦回了房間。

不過沈蔓歌進了房間之後才發現，自己進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葉南弦的房間。

她猛地緊張起來。

「坐下！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葉南弦將沈蔓歌強行嗯了下去。

他坐在沈蔓歌的對面，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將眼前的筆記本電腦推到了沈蔓歌的面前。

「看看吧，你打算從那個人入手？」

沈蔓歌楞了一下，然後看向筆記本電腦，眼前的居然是這里所有旅游局的人員資料。

「你什么時候弄得？」

沈蔓歌簡直太意外了。

葉南弦笑著說：「從看到小詩的那一天起，從知道小詩是做旅游的開始，我就考試調查這些了。本來打算我出手，既然你想除掉她，那么我就做你的幕後軍師吧。」

沈蔓歌的臉色有些發紅。

幕後軍師？

誰說用他做幕後軍師了？

況且堂堂的葉南弦，居然要委身她的身後做個不知名的軍師？

沈蔓歌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葉南弦的手機響了。

沈蔓歌看著眼前的手機來電，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