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荒唐!(2 / 2)

韓四當官 卓牧閑 1901 字 2020-07-11

「四爺,照您這么說,天津那邊只能靠京營,只能靠直隸?」王千里憂心忡忡地問。

「京營一樣指望不上,巡捕營號稱有上萬兵勇,可事實上能湊齊三四千就不錯了。正在北邊操練的那些馬隊,別人不曉得你最清楚不過,其實就是一幫牧民。至於直隸,督標、提標和各鎮標能各出五百兵就不錯了。總之,沒銀子啥都干不成!」

韓秀峰頓了頓,又無奈地說:「英佛兩國聯軍北犯直隸的消息沒傳開,要是傳開了朝中的那些大臣定會群情激奮,上折子奏請跟洋人決一死戰。可他們有沒有想過打仗不是說說而已,打仗是要花銀子的。何況漕糧全靠海運,而大沽口又是海運要沖,今年經大沽口入口的漕糧才六十多萬石,還有一大半沒轉運來,這仗要是打起來海運定會梗阻,到時候京里這么多人吃什么?」

「皇上難啊!」王千里不禁嘆道。

任鈺兒可不像他一樣為皇上擔憂,而是小心翼翼地問:「四哥,洋人提的那些條件,朝廷十有八九不會答應,可這仗打又打不贏,到時候咱們怎么辦?」

這個破敗的皇家道觀里沒外人,韓秀峰沒那么多顧忌,緊盯著很認真很嚴肅地說:「我深受皇恩,不能一走了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你得給我好好活著!」

「四哥……」

「別說了,也別問了,今後不管遇著啥事,我在聽我安排,我不在一切聽王老爺的。」韓秀峰想了想,又叮囑道:「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連兒說。」

任鈺兒不想也不敢給他添亂,連忙道:「行,我一切全聽您的。」

……

南苑很大,三人轉著轉著天就黑了。

就在他們打著燈籠往回趕之時,已在「厚誼堂」當了三年差的藍翎侍衛德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見不速之客亮出腰牌,聽不速之客說皇上問話,急忙跪下恭請聖安。

不速之客就問了幾句,然後便走出院子翻身上馬,連夜往回返。

第二天一早,咸豐跟往常一樣被太監叫起,剛在太監們的伺候下更完衣走出寢宮,就見昨天去南苑問過話的御前侍衛跪稟道:「稟皇上,奴才回來了。」

咸豐猛然想起昨天的事,等太監們很識相地退到一邊,這才低聲道:「說吧,都問到些什么。」

「稟皇上,德福說奉宸苑卿韓秀峰正在做最壞打算。」

「最壞打算?」

「他說韓秀峰打算奏請去天津效力,要是皇上恩准,將誓與天津共存亡,據說連遺書都寫好了。」

咸豐楞了楞,追問道:「要是朕不恩准呢?」

御前侍衛苦著道:「皇上恕罪,奴才不敢說。」

「但說無妨,朕赦你無罪!」

「謝皇上恩典。」

御前侍衛定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說:「德福說韓大人擔心天津要是守不住,西夷會兵臨城下,到時候城內定會人心惶惶,亂成一團。說韓大人擔心真要是走到那一步,朝中的迂腐之輩會視皇上的安危於不顧。便讓前河營都司永祥、前戶部銀庫郎中榮祿和乾清門侍衛袁大頭聯絡在步軍衙門當差的前河營兵勇,並籌銀購買新式洋槍,以便到時候護送皇上出城。」

天津守不住,洋人兵臨城下,還有什么護送皇上出城……這些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那就是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民心,咸豐定會勃然大怒。

但說這些話的不是別人,而是韓四!

咸豐一連深吸了幾口氣,冷冷地問:「接著說。」

御前侍衛見皇上沒龍顏大怒,稍稍松下口氣,接著道:「德福說因為這事,韓大人還跟文祥大人爭吵過。」

「他們為何爭吵?」

「文祥大人說真要是走到那一步,皇上您決不能出城;韓大人說他深受皇恩,絕不能讓皇上涉險,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就算拼死也要保皇上周全。誰要是敢阻攔,休怪他刀下無情!」

「這個韓四,朕就知道他不會閑著。雖說他想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太過荒唐,但也是出於一片忠心。」咸豐想了想,沉吟道:「至於文祥,一樣沒錯,一樣是個心系江山社稷的忠臣。」

「皇上聖明!」

「這差事辦得不錯,跪安吧。」

「嗻。」

「等等。」咸豐叫住正准備告退的御前侍衛,又說道:「傳旨,讓那個冤大頭從明兒個開始來宮里當值,擢升藍翎侍衛德福為三等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