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這邊。
她自己打車到巷子口。
然後一路步行到那家酒館。
酒館門邊早就停了一輛藍色的外賣車。
孟拂看了一眼,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外賣車還是黃色的。
她拂開門簾進去,然後笑眯眯的跟正在打酒的老奶奶打招呼:「王奶奶。」
王奶奶扶了扶老花鏡,看到了孟拂,笑了下,「孟小姐到了。」
酒館深處,徐莫徊正在跟余文打電話,「對,老地方,還有幾單沒送完,你過來送。」
看到孟拂過來,她掛斷電話,一腳踩在凳子上,並不淑女,並用下巴點著對面的椅子,「坐。」
孟拂隨手拉開椅子坐下,抬頭看向徐莫徊,扯下口罩,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古朴盒子。
她把盒子拿到自己身邊,並不打開,只漫不經心的敲著盒子。
「是什么?」徐莫徊眉眼很淡,目光放在盒子上,未移開。
孟拂把盒子拿在手上,她手指細長,白皙精致,把玩著古朴的盒子,像是工藝品,含糊道:「你別管。」
徐莫徊挑眉,伸手給孟拂倒了一杯茶:「行,不管。」
「嗯。」孟拂把盒子收回到兜里,慢吞吞的拿起倒好的茶,又瞥向王奶奶那邊。
徐莫徊眉心一跳,「別想了,祖宗,我可不想招惹你們家那位。」
她又給孟拂添了一點茶水。
孟拂瞥徐莫徊一眼,慢慢吐出兩個字:「出息。」
徐莫徊朝她揚了揚杯子。
孟拂指尖敲著桌子,工具拿到了,還差最後一味葯材,她心里惦記著自己的東西,跟徐莫徊沒有多聊,歇了一會兒就離開。
她走後,徐莫徊才收起笑容。
她看著孟拂的背影,微微眯眼,最後拿著手機,撥了個越洋電話,「mask。」
mask那邊,他嘴里咬著煙,讓人給他上葯,「嘶」了一聲,才道:「怎么樣?」
「她演技好,我看不出來,」徐莫徊靠著椅背,「但……她要的盒子上的花紋我確實看見過。」
徐莫徊陷入沉思,當初她脫離那里,身上中了好幾顆子彈,顆顆致命,她也記不清當時怎么活下來,只知道有人救了她,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但看到了那人身上的花紋。
那是藍調一族的花紋。
很模糊,但……
跟孟拂讓她去拿的花紋很像。
「我早就說了,」mask又嘶了一聲,他去拿這盒子,廢了很大力氣,「你沒有發現群里的人,除了是追殺榜上的人之外,都有過致命傷?你中彈跟死亡只差一線,我被五輛戰斗機包圍只剩一口氣,長官深入反叛軍內部重傷被丟盡全是鯊魚的海域……」
mask一一細數。
徐莫徊驚覺,她一直以為這個群是巧合。
眼下mask一說,她似乎摸到了一些頭緒,徐莫徊猛地抬頭:「那,她、她是……」
「不知道你怎么想,」mask抬手,讓上葯的人離開,他一摸自己的紫毛,找了根煙咬上,「我覺得她就是鬼醫,咱們群里,其他人都有跡可循,只有大神一個——」
說到這里,mask聲音也沉下來,「你聽過藍調傳說嗎?」
徐莫徊拿著杯子,眼眸微微眯起。
「偷天換命。」mask道。
代價很大。
其他的不用mask說,徐莫徊也能猜到。
天網上那位神出鬼沒的鬼醫。
「可,」徐莫徊舒出一口氣,即便提到這里,她還是有一點沒明白,「她為什么要救我們?」
救了他們,還把他們聚集在一起。
最匪夷所思的是,mask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他們能跟路易斯和平相處。
路易斯看到他都當作沒看到。
mask又重新趴下來,聲音懶洋洋的:「你去問問她,拿出你的氣勢。」
徐莫徊絲毫不覺得羞恥,「說實話,不敢問。」
mask:「……呵。」
**
楊家。
夜晚。
一個黑衣人避開監控,悄悄來到花房。
花房的門緊閉。
最後一盆花都被楊花帶走了,楊夫人沒有添加新花,整個花房瞬間空下來,園丁也放假回家了。
黑衣人看著空無一物的花房,眉頭一皺,又離開。
不多時,他到達外面,朝中年男人彎腰,「先生,花房空了。」
中年男人轉過身,眉宇間是十分恐怖的厲色,「空了?怎么空了?!」
黑衣人「噗通」一聲跪下。
中年男人低頭,他咬著牙:「還不去給我查!」
黑衣人忙不迭起身,回去找人詢問。
不多時,中年園丁被扔到黑衣人面前。
園丁不敢爬起來,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
中年男人實在看不上他這樣子,低頭,忍著厭惡道:「楊家那盆剛萌芽的花呢?」
「寶、寶珠小姐一早就帶走了。」
「帶哪里去了?」中年男人眸底醞釀著一場風暴。
園丁搖頭,聲音驚恐:「不、不知道。」
中年男人體內內勁洶涌,園丁整個人似乎被放到了開水中,皮膚紅得不正常,「只有老爺跟夫人知道……」
中年男人收回氣勢。
園丁慢慢恢復了原樣。
黑衣人把園丁拖下去,中年男人轉頭,「去查那兩個人在哪。」
**
玉林包廂。
段老夫人手里拿著佛珠,淡淡抬頭看向對面的楊夫人,「喝茶。」
「您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楊夫人手里把玩著楊花給她的錦囊,低著頭,顯然不想跟段老夫人多說,也不想看她。
段老夫人只看著她:「你跟我兒子還有孫子說了什么,讓他們不接我的電話?」
楊夫人倒是新奇,她抬頭,嗤笑,「他們不接你電話,你去找他們,跟我有什么關系?」
她拉開椅子,直接站起來,「沒事的話,我走了。」
往門外走。
卻被段老夫人的人攔住。
「你到底要干什么?」楊夫人轉身,推搡間,手里的錦囊掉下來。
段老太太彎腰撿起來。
楊夫人深吸一口氣,她轉身,「給我。」
段老太太隨意看了眼錦囊,隨手遞給身邊的人,然後看向楊夫人:「你跟他們說了什么?」
「神經病!」楊夫人真的是不想看到段老太太。
她冷冷看了段老太太一眼,推開攔著她的人,直接離開。
幾個保鏢看向段老太太:「老夫人?」
段老太太神色沒以往那么好,她搖頭,「循序漸進,明天去楊家,給她還東西。」
她讓人把錦囊收起來。
說到底,不過也是借機多跟楊家人碰面。
衛生間。
楊夫人洗了把臉,轉身,剛要走,後頸一痛,忽然間暈倒。
再次醒來,她躺在一個房間的地板上。
房間很昏暗,血腥味跟霉味很濃。
面對著一雙黑色的男士皮鞋。
楊夫人抬頭,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的中年男人,她瞳孔瑟縮了一下,「何先生?」
中年男人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楊夫人,眉眼冷漠:「楊花在哪?」
楊夫人冷眼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
中年男人抬手,身邊,黑衣人拿著帶著倒刺的鉤子走過來。
他內勁沒被壓制。
中年男人再度看向楊夫人,「楊花在哪兒?」
楊夫人看著昏暗的燈光下,帶著倒刺的鉤子,眸光深處,寒意跟恐懼升起,她開口:「不知道。」
中年男人淡漠道:「動手。」
黑衣人極其冷漠。
鉤子直接扎入楊夫人的琵琶骨,尖銳到刺痛靈魂的疼痛感生起,楊夫人額頭背後冷汗瞬間冒出來,雙手都在顫抖,她咬著牙,卻沒出聲。
「真是硬骨頭,勸你最好合作點,告訴我楊花在哪,」中年男人顯然習慣了這種極刑,他低頭,陰毒的看向楊夫人,「你會少受點苦,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什么人。」
楊夫人冷冷看著他,依舊不說話。
她早年跟著楊萊走南闖北,什么苦沒吃過。
能忍得下來。
中年男人再度抬手,又是一輪折磨。
不知道過了多久,密室血腥味濃了起來。
楊夫人已經昏迷了。
黑衣人看著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這人是首富的夫人,這里出了人命,還是普通人,家主那邊可能過不了關……」
中年男人眉色沉下來,「廢物,把她丟回去!」
「砰——」
黑色的車聽在酒店不遠處,將昏迷不醒的楊夫人隨手丟在路邊。
不遠處。
段老太太的就停在路邊,將這件事看得清清楚楚。
中年男人隨意看了眼段老太太停下的車,並不害怕,甚至諷刺的勾了勾唇,直接上車,揚長而去。
段老太太身邊,年輕男人牙齒都在抖:「老、老夫人……那是……」
楊夫人的衣服他們都認識。
他們都也出來了,那輛黑色的車,那是何家的標志。
「老夫人,他們怎么惹到了何家?!」好班上,司機才回過神,喘出一口氣,驚駭難掩。
這一年,何家嫡系一脈風頭很盛。
他們頗受兵協照顧,行事也極為囂張,連蘇家都不怎么管他們。
蘇家為大,但他們低調,任家家主身體不好,不太惹事。
也就何家這一脈行事極其囂張。
段老太太此時也看到了這一幕,她只看了一眼,就閉了閉眼,手里轉著佛珠,另一只手還拿著錦囊:「把車開過去。」
車子停在楊夫人身邊。
段老太太卻沒下車,只降下車窗,把手里的錦囊丟在楊夫人身上。
她原本是想要借機會拉攏楊家,看中了孟拂的潛力。
眼下楊夫人惹到了如日中天的何家人,段老太太瞬間收回自己的心思。
不再想著跟楊家修復關系。
她升起車窗,再度閉眼:「走。」
司機看著幾乎奄奄一息的楊夫人,壓低聲音:「老夫人,可少奶奶她……」
段老太太聲音冷漠,「不用管她,快走。」
她轉著佛珠的手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