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過往,忘記了姓名,但他記得她,記得他要等她回來。
那天之後,村里人嘗嘗看到,村里的傻牧風每天坐在村頭大柳樹下的石頭上。
雙目遙遙望著遠方。
那里,是載著小離兒離去的大巴車歸來的方向。
「唉!孽緣啊!」
任誰也沒想到,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的傻牧風,會唯獨記得小離兒。
只是,越是如此,越讓人心酸。
想當年,早慧的他,是多么耀眼,與她幾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如今,小離兒成了名校大學生,牧風卻成了村子里人人皆知的傻子。
如此,即便再同情,也沒有人會覺得二人還會般配,更沒有人覺得兩人還能在一起。
半年的時間,對於一個傻子來說,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或許,只是他們數了幾窩螞蟻的時間。
也可能,在他們孤寂的心里,已經過了千百年。
第一個學期結束,她坐著那輛大巴回到了村子。
回來的時候,她會找他,和他一起坐在小溪邊,給他講述自己在大學發生的事情。
告訴他,在小溪的盡頭,有什么。
盡管,他只會嘿嘿傻笑,或者揉著她的頭告訴她「丫頭,不哭」。
而她,卻始終樂此不疲。
只是,相聚的時間畢竟短暫,一個春節,能有多長時間?
盡管掰著手指頭算日子,離別的那一天還是到來。
離別之時,傻牧風追著那輛大巴,跑出了十余里。
跑到了上次追到的地方,他停了下來。
他記得當初就是在這里,小離兒告訴他,讓他不要追了,讓他等著她回來。
車上,她依然眼角含淚,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
還是那條小溪邊,再次回來的秦離,依然給身邊什么都聽不懂的傻子講著自己的經歷。
向他抱怨一些不如意。
講完,看他只是沖著自己傻笑,她搖頭嘆息: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傻子!
伸出手,他的大手按在她的頭上:丫頭,不哭!
那一瞬間,在學校受了那么多委屈不曾流淚,心頭忍著無盡的思念時沒有流淚,被各種壓力壓得喘不過氣時沒有流淚。
看著他的傻笑,聽著那熟悉的話語,她的眼中,眼淚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撲到他的懷里。任由眼淚滑落。
她說:傻哥哥,如果一直有你在,多好!
假期再次結束的時候,他沒有去追那輛大巴,因為她多次叮囑,不讓他去追了,她會心疼。
神志渾渾噩噩的牧風聽不懂那些,但他知道心疼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不要她心疼,所以他不追了。
重復的等待。
一等又是上百個日夜。
只是,眼看著年關將近,他卻始終沒有看到她從大巴上下來的身影。
他開始煩躁,每天更早的去等,更晚的回來。
終於,幾天後,等來了......她的書信。
送信的是同村一位大哥。
看著傻牧風抱著書信不松手,大哥搖頭苦笑,「傻子,你又不識字,我幫你念吧!」
「傻牧風啊。
今年,我要留在學校賺學費啊,過年就回不去了。
別等我了!真的,不要再等我了!
真的好想回去,好想在你身邊。」
讀完信,同村的大哥苦笑著離開。
孽緣啊!
而傻牧風,在大哥離開之後,將那書信緊緊握在手中,一遍一遍的翻看著。
從內容,到地址,一次不落!
噗!
莫名的,一口心頭血吐出,染紅了整張信紙。
第二天,送信的大哥路過村頭的大柳樹,發現傻子的身影果然不見了。
「倒是聽話!」
心里嘆息一聲,大哥走過柳樹旁,繼續自己的動作。
只是,到了第二天,村里卻傳開了一個消息。
傻子牧風,不見了!
秦離讀書的城市,距離村子一千余里。
就像她說的那樣,在小溪的盡頭。
在收到書信的當晚,一道身影從村子出發,沿著那條消息,向著下游狂奔而去,奔赴那千里之外的城市。
忘卻了前世今生,忘記了自我姓名,忘掉了神通法術。
不能騰雲駕霧,不懂御劍飛行。
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一定,一定要感到小離兒身邊。
這股聲音的催促下,他一日千里,向著目標地進發。
他不知道小離兒在哪里,但他記得她說過,她的學校,在小溪的盡頭。
他不認識路,只能沿著小溪的方向。
遇山翻山,遇水涉水,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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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離找了個兼職,似乎待遇很好。
一個寒假,可以夠她明年的學費了。
剩下的錢,還可以給她的傻哥哥買件衣服。
嗯,一件帥氣的新衣服。
畢竟,她的傻哥哥很好看的!
懷著這種想法,秦離接受了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