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州需要處理的內務也用不著他。
小一些的事情,各地千戶可以自行解決,大事自己有權過問,不過大部分都直接交在了任長生手中,與自己關系也不大。
如此一來,顧長安便成了懸鏡司的閑人。
只是這位閑人才回到自己房間休憩打坐片刻,盤老便派人前來相請。
此刻正值月色當空,不覺來天色竟也晚了。
曜日山上開始有了些許蟲鳴。
顧長安從未如此仔細地看這周遭風景。
那來往巡邏侍衛手中的明燈,藏在林間的螢火,讓這個夜有些不真實。
「盤老這么晚了,找我做什么?」
顧長安問道。
那傳話者是一位女子,顧長安從未見過,懸鏡司也少有女流之輩,實際上,從未有過。
「不知道他老人家想做什么,但是總不會是害顧大人的。」
那女子笑笑道。
「我叫炔螢,盤老的弟子。」
「哦?」
顧長安這才有些好奇地看向她,從前可從未聽說過盤老還有弟子。
「因為常年在外歷練,所以懸鏡司少有人知,顧大人也不曾見過我。」
那女子道。
顧長安點點頭,自己終歸才來到懸鏡司不過一年時間。
在這短短的一年里,那個山村里走出來的稚嫩少年成了如今的手掌一州之權的懸鏡使,變化不可謂不大。
「師父在山頂上。」
半山腰,炔螢停住了腳步。
「他說,他要談的事情只能跟你說。」
顧長安點點頭,隨即飄然上山,一席黑衣在夜色的掩蓋下,像一道隱色的流光。
曜日山的山頂。
這里曾經總是屬於任長生的,但是自從恢復到年輕身體之後,他便一直躲在宮殿之中,這山頂,也未曾來過。
顧長安來到之後,只見山上一個身穿黑色斗笠的佝僂身影背對著他,有些蕭瑟,隱隱約約間還散發出一股腐朽的死亡味道。
顧長安覺得不對勁。
「來了?」
盤老感應到身後的顧長安,轉過頭來看向對方。
後者點點頭,縱然是夜里,但是皓月當空,山上的風景跟眼前的人同樣清晰。
「這段時間在京城,委屈你了。」
盤老嘆息一聲,拍拍顧長安的肩膀。
「不妨事,這次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顧長安道,靜靜地看著對方渾濁的眼睛。
「別窺探了,你猜的不錯,我時間不多了。」
盤老道。
「原本還有幾十年的活頭,現在……這幾年就差不多了。」
「是因為替鎮撫使施展了涅槃秘法?」
顧長安一猜既中。
盤老沉默點頭。
然後開口說道。
「對此,我還是頗為遺憾的,不過遺憾的不是自己的損耗,而是鎮撫使大人他的後遺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