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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嫩的天空,仿佛都被烏雲遮蓋,都被死亡的氣息所籠罩,沒有人敢在這時候發出一絲聲音,也沒有人敢在這時候有任何動作,只是錯愕震驚地看著遠處葉天宇。

一道雷電劈過,雷聲轟隆而至,狂風咆哮而起,雨水潑得更急,溫靜的身體慢慢變得冰冷。

少年的手還在半空中,從他站在地方到溫靜下落的地方有幾十米,雨夜狂風阻隔了他的步伐,哪怕葉天宇再快,也不及溫靜下墜的速度快,他差一點就抓住溫靜,最終卻只能看著她冰冷地從自己眼前墜落,他接不住溫靜,這么高的地方,這么大的重力,溫靜本來就有槍傷,命懸一線。她本來就剩下這么一口氣,她是故意尋死,她的脾氣和她的死亡方式一樣,剛硬又直接,就這么活生生在他眼前。

葉天宇徹底崩潰了……

懸在半空的手慢慢地緊握成拳,突然腳一軟,跪倒在溫靜的屍體旁邊,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他的衣服,雨水順著他頭發一直低落到眼睛,臉頰……葉天宇活著快二十年,第一次覺得什么叫真正的絕望,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最愛的人,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在他面前結束生命。

溫靜的音容笑貌在腦海里一一浮現,葉天宇瘋狂地眷戀那些畫面,他幾乎發瘋地想要抓住什么,然而,只有傾盆的大雨不斷沖刷他渾身的冰冷。

他一直知道溫靜的脾氣,他們其實很想,太傲,太執著,過剛易折,這句話葉寧遠常說,總讓他收斂戾氣,多看看,多思考,盡量讓自己變得平和。溫靜在他身邊兩年,朝夕相處,情根深種。

一個月前,他開玩笑求婚,溫靜說,等她畢業,或許可以考慮,他記得當時她笑得那么意氣風發,笑得那么開心,明亮燦爛的笑容讓他的心也變得暖融融。溫靜性冷,瀟灑,人很叛逆,但溫柔的時候,卻是能軟化他堅硬的心,他原本打算等她十八歲生日時,他會再一次求婚,不管她答不答應,她都要和他一起,他們這輩子都不能分開。

戒指他都買好了,一直藏在書桌的第一個抽屜里,他本想今天晚上給她一個驚喜,確定他們的婚事,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求婚,還送了她四顆絕情的子彈,他的不信任,他的冷酷把溫靜逼上絕路。

她在刑訊室受盡酷刑,只想見他一面,聽他怎么說,他卻用最激烈的審訊方式,審訊他的女孩,如果不是他那么偏激,或許溫靜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報復,控訴和證明。

范圓圓和方蘿等人在後面看著他們,倏然覺得好悲傷,空氣中充滿令人窒息的緊綳,素來背脊那么挺直的少年在雨水中顯得佝僂,葉天宇終於彎下他驕傲的背脊,那姿勢似是懺悔,似是認錯,似是賠罪……可不管他如何傷心,如何絕望,溫靜永遠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

她被葉天宇打了四槍,人從加護病房出來已是奄奄一息,想要完全復原都得花上一年的時間,從三十多米的高空墜落,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所以她選擇了最慘烈的死亡方式。

活生生地死在葉天宇面前。

方蘿喃喃自語,「如果溫靜真是冤枉的,那該怎么辦?」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敢回答這個問題。

哪怕溫靜真的是叛徒,葉天宇也不可能真正恨她。

哪怕溫靜真是叛徒,葉天宇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這個女人,永遠都不會忘。

葉天宇不敢碰觸溫靜,她安靜地躺在坑窪的泥土里,身下已是一片紅,她的頭發松開,散在雨水中,如黑色的海藻般漂浮在坑窪的池水中。

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她的四肢全斷了,身體都散了架,甚至頸骨都斷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厚愛,唯獨她的頭還完好,她死了……

溫靜是他見過最決絕的女子,雖然她年紀還小,她的決絕較之葉薇有過之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