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2 / 2)

宋嬤嬤堆成笑來,對著鄭氏說道:「還是太太聰慧,如此一來,侯爺心中定會覺得太太您善解人意,外人知道也得贊太太一句賢良大度。不過,有些話,老奴不知道該講不該講。」說著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鄭氏。

鄭氏拉著宋嬤嬤的手,揉聲道:「嬤嬤這是說的什么話,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們是什么情分,我從沒拿嬤嬤當過外人。嬤嬤想說什么,盡管說就是了。」

宋嬤嬤說道:「太太,老奴冷眼瞧著,侯爺對著老太太那是真孝順。而老太太並不是心壞之人,雖然對著那位有幾分偏袒,可她為長輩,這點並不是多大的事兒。太太您性子倔,又有白氏在中間摻和,和老太太倒是越來越生疏了。」

說起這個,鄭氏冷笑道:「老太太從來也瞧不上我,我做一千件事情討她歡心,不如旁人說一句話。既然如此,我何苦去討她的霉頭。」

宋嬤嬤有些急,忙說道:「太太,您這話沒錯,可侯爺卻不會這樣想。您想想,京城有多少婆媳不和,女子在婆家比不得娘家,事事有規矩束著,處處有孝道壓著,行事自然是千難萬難的。比老太太難纏的婆婆有的是,這其中做兒媳的也有不少出身硬氣,可為何明知道婆母不喜,還要上趕著孝順?」

鄭氏聲音淡淡的,語調平平:「不就是為了名聲嗎?為了點名聲,上趕著找不自在,我是沒這習慣。再說,嬤嬤以為,自打當年鬧了那么一出,我還有什么名聲可說。」最後一句帶上了自嘲的口吻。

宋嬤嬤滿是心疼,想寬慰鄭氏兩句,可話卡在喉嚨里不知道說什么好。她只能接著說道:「太太,這是其一,其二,卻是各位太太主母們做給自個老爺們看的。男子雖然心粗,可卻不笨,自己母親如何,時間一久自然是知曉一二的。兒媳們去孝順婆母是在做給自個的夫婿瞧,讓他們知道自個的辛苦和對著他們的那份心意罷了。」

鄭氏聽了覺得有幾分道理,她和紀博雖然多年下來也算恩愛,可這幾年,紀博對著她瞧著不錯,到底沒了以往的那份親昵。好像就是從三年前,老太太認為是她下手害得紀安發高燒的時候責罵了她不賢開始的。

雖然最後紀安挺了過來,可她心中委屈,對著老太太自然是疏遠了,請安也從五日一次,改成了十日一次。現在想想,紀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的減少了到她院子里的次數。

這么一想,鄭氏便不怎么出聲了。宋嬤嬤知曉鄭氏的脾氣,直接說道:「太太,我也知道老太太的難伺候,您也不用太殷勤,只要心意到了就成。我瞧著過幾天安少爺要去書院,這一去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一趟。老太太那兒膝下無小輩解悶,不如,您把大姐兒送過去給老太太養著,解解悶。」

鄭氏不傻,她一聽宋嬤嬤的話就知道意思了。送個孫女給老太太養,既表明了自家對著老太太的孝順,又分了紀安的寵。都是紀家的子孫,大姐兒雖然是林姨娘所出,可林姨娘還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頭出身,以前可是很得老太太的意。

這把大姐兒送過去,一個是整天在身邊孝順貼心的孫女,一個是遠在書院十天半個月都見不著面的孫子。老太太就是再疼愛紀安,也得分些心思在大姐兒身上。當然,要是老太太更喜歡大姐兒那更好。一個庶女,以後不過是一副嫁妝了事,嫁的好還能有益於侯府。

鄭氏笑了,對著宋嬤嬤說道:「嬤嬤,你說得有理,大姐兒本就是庶出,要是能被老太太教養幾年也是福氣。林姨娘是老太太那兒出來的,以前也是很得老太太意,想來大姐兒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趁熱打鐵,鄭氏立馬道:「嬤嬤,去給侯爺傳個話,就說我請他來一趟。」

雖然天色已晚,可宋嬤嬤就是要這個效果。這個時候請了侯爺過來,再把事情一說,侯爺也不會再走了。她總覺得多子多福,自己家太太雖然有了世子,可多生幾個總是不會錯的。

於是,紀博剛剛想去白氏的凝翠園就被鄭氏請到了留園。

紀博剛剛踏進院子,就瞧見了鄭氏站在門前等著,月光之下,鄭氏一席月白綾羅薄衫,滿頭青絲只戴了一直玉簪,瞧著紀博進來,臉上充滿了喜悅之情,忙上走上前來。

紀博走到鄭氏面前,拉著她的手,笑著說道:「天色已晚,太太怎么不在屋子里等著。」

鄭氏並沒有說什么,只是對他溫柔一笑,兩人並肩就進了屋子。

下人們端茶送水,忙了一會,屋子里才靜下來。鄭氏有著嗔怪的對著紀博說道:「侯爺這有半個月都沒來我這院子了,瞧著,恐怕都快認不識我這地了。」

紀博也不說話,只是帶些笑的看著鄭氏,半響,鄭氏自個先紅了臉。身邊的下人很識趣的退了下去,鄭氏扭捏了半天,才說道:「侯爺,我瞧著安哥兒馬上要去書院了,老太太膝下寂寞,不如把大姐兒送過去給老太太養著。大姐兒是庶出,要是能給老太太教養幾年,以後說親旁人也要高看一眼。都是侯爺的子女,我這個做嫡母自然是要為他們打算的。」

紀博聽著慢慢的坐了過來,拉著鄭氏的手說道:「難為你有心了,母親年紀大了,有的時候性子左了,你多擔待些。」

鄭氏抬起頭來,眼中情誼綿綿,對著紀博柔聲道:「侯爺這是哪里的話,孝順老太太乃是我的分內之事。以前是我糊塗了,和老太太置起氣來,累的侯爺為難了。這幾年,我也明白過來了。夫妻本是一體,老太太對侯爺有生養大恩,就是為了侯爺你,我也得多盡盡孝道才是。可惜我面子皮薄,又不好意思去給老太太說軟話。這不,就求到侯爺跟前,還望侯爺不要怪我早先不懂事才好。」

紀博聽著很是動容,神情更加的柔和:「怎么會,你的性子我能不知道。府里的事情也不怪你,是我做得不好,讓母親生氣了。我瞧著母親身子骨不好,時常心中愧疚,恨不得以身相抵。你能替為夫盡孝,為夫謝你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怪你,再說,我們多年夫妻,你難道還不知曉我的心意嗎?」

鄭氏多日未曾如此和紀博親密,臉上像摸了胭脂一樣,頭就低了下去,順勢就靠在了紀博的懷里,柔情似水的喊道:「博郎!」那是一個一韻三嘆,情誼綿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