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2 / 2)

於是,紀安就把在鄭氏那兒聽的消息,稍稍的給崔玄提了提。崔玄聽著紀安的暗示,不,應該是明示,心中感動,他之前擔心自己的事情讓紀安擔心,這才瞞著紀安的。但他沒想到紀安已經進了官場,那些閑言碎語,半遮半掩更讓一無所知的紀安心中難安。

於是,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崔玄立馬改正態度,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阿安,其實,師兄我有件事情一直沒和你說。」

紀安心中一沉,在知道鄭家如此巴望著范家的時候,紀安就明白,他師兄是真的有把柄握在了范家手里的。這下,崔玄又如此模樣,紀安哪有不明白的。

崔玄對著紀安也不准備瞞著了,開口道:「其實,崔家現在的當家太太范氏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的親生母親是范氏的表妹林氏,當年,范氏三年無子,范家又因為范老伯爺重病一蹶不振,李氏動了休了范氏另娶李家女的心思。還把小李氏接進府里來住著,當時我祖父很信任李氏,又看我父親無子,也就有了這樣的心思。」

崔玄想到自己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才明白,為何對他一直慈愛有加的范氏能下手害了他的子嗣而面不改色。更甚者,為了范雨嘉能生出個兒子,她手里又沾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紀安雖然已經做了准備,可還是被崔玄的話驚到了。若是如此,崔玄就是不是嫡子,那自然就不具備成為定國公的資格。甚至因為他現在以嫡子的身份成了定國公就已經犯了欺君之罪,難怪鄭家要如此縱容范家,這真是打到了崔玄的七寸上了。

不過,崔玄既然已經知道了,還能如此的鎮定,怕是已經有了對策。這么一想,紀安的眉頭又稍稍的放松了一些,並不說話,打算聽完了崔玄剩下的話。

崔玄繼續說道:「不過,范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怎么能願意看著本屬於自己的國公夫人被旁人所替代呢。可我祖父瞧著范老伯爺病重,就想著盡快休了范氏,不然,等范氏守了孝,崔家至少三年都不能動范氏了。若是一個處理不好,薄情寡義的名聲是崔家跑不了的。我親母林氏出之江南泉州的名門望族,是林家二房的嫡長女,因為生母和范家當家太太是一母同胞的姊妹,林氏的長相像極了范氏。」

崔玄閉了閉眼,心中很是苦澀,雖然他沒見過自己的母親,可前世他查到自己的母親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她雖然出生富貴,命卻不好,但若不是范家她卻不至於丟了命。她和她母親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是認錯了范家,更認錯了林氏的好姨母。

:「林家雖然是名門望族,可林氏的父親卻不得林家老太太喜歡,且林氏之父身體不好,在林氏七歲的時候就去了。林氏作為二房獨女,雖然受到林老太太的不喜,可有自己母親帶著,也平平安安的長到了十六歲。可那時她的未婚夫又出了意外,讓她守了望門寡。且周圍都道她是個不祥之人,她母親干脆變賣的家產,帶著她進京投奔了當時的范家,想著依著范家的權勢幫著林氏找戶好人家。而范家太太見了林氏這個侄女長的就如范氏一個模子刻下來的,當時就讓人把林氏接到自己陪嫁別院養了起來,不讓她再見外客。」崔玄的話不緊不慢,紀安卻聽出了一種寒氣。

果然,崔玄說道:「原來,范氏曾經冬日之中落過水,身子畏寒,大夫斷言她怕是極難有孕。而范家早早的准備了陪嫁丫鬟,准備去子留母,偏偏范氏嫁的是崔家,最不認的就是假嫡子。范家太太瞧見了林氏就動了心思,等范氏果然因為無子被我祖父寫了休書之時,范家太太就上門跪求,說再給范氏一年,若是再無子,范氏自請下堂。我祖父應了,而范家太太把范氏接回去,送回了的卻是林氏。范家太太用林氏之母的來威脅林氏,讓她代了范氏回了崔家。我爹只在家中住了半月,就被派往了邊城駐兵,而就是這半個月,林氏就有了身孕。」

紀安聽著崔玄的話就像在聽戲本似得,范家的膽子夠大,也夠絕。

崔玄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李氏自然是不信的,可請的太醫都證實了林氏的身孕。李氏干脆派了心腹嬤嬤過來監視林氏,因為林氏和范氏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又有身孕做掩護,旁人並未發現。而十月之後,林氏就產下了我。沒過滿月,林氏被接回范家,送回了的就是真正的范氏。而我就成了范氏的兒子。而范家為了永絕後患,下手解決了林氏母女。」

崔玄心中恨極,反而平靜下來,范家前世對他多多幫襯,他銘感於心,所以,對著范家多多提攜,對著范氏孝順有加,就是在知道范雨嘉不對勁的時候,他也選擇了沉默。可這一切到頭來卻被發現,范家卻是他的殺母仇人,范氏養著他只因為他是一張護身符,一個能讓她國公夫人位置坐穩的繼承人罷了。而范家幫著他,是因為只有幫襯他作為國公才能獲得足夠的好處,也能隨時隨地的拿捏自己。

所以,上輩子,范雨嘉和范氏無所顧忌,對著他和他的子嗣痛下殺手。所以,在發現無法威脅他的時候,范家選擇的是魚死網破,用他換取其他利益。

可惜啊,范家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前世那種處境,定國公的爵位被奪,可他卻沒受什么罪。固然,有紀安的四處打點和多方開導,可他本身的功勞也是起了極大的作用,且他也把范家整的抄家流放,一家子去了西邊充軍。而李氏和他的好三叔,也因為沒了定國公府的招牌生活一落千丈,晚景凄涼。

崔玄上輩子自視甚高,總以為崔家百年世家,嫡系傳承為榮,可偏偏,他自己卻是個西貝貨。如此的反差,讓崔玄難以接受,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的出生是假的,百年崔家沒被鄭家斗垮卻毀在了他的手里,崔玄的心中一直難以接受。

而就是那個時候,紀安解開了他的心結。想到這兒,崔玄看了一眼紀安,心中軟軟的。前世若沒有紀安,怕他也就要一蹶不振,郁郁而終了。現在想來,他上輩子的他做事做人都有欠缺,卻把珍珠當魚目,讓紀安受了不少的苦。

紀安聽完之後,一直間不知該說什么好,范家膽子真是夠大的也夠無恥的。欺負一介孤女,借腹生子之後還斬草除根,這樣的事情做了就做了,還想著用這個來威脅被害人的兒子,這膽子夠肥也夠無恥。

紀安想了想說道:「師兄,范家著實可惡,不知師兄是否已經想好完全之策?」

崔玄點點頭,說道:「我十三歲之時,偶然得知了這件事情。當時雖然我爹已經身子骨不大好了,可也算得用。我直接把事情給他說了,因為李氏虎視眈眈,一直想要奪了我爹的爵位,我爹心中很是擔心以為我身世曝光,給李氏以機會。所以,他回了老家開了祠堂,以著當年我祖父寫下的那封休了范氏的休書直接以祖父之名休了范氏,又在族譜上添了我娘的名字。且去江南林家補了聘禮。」

:「我爹當時去邊城的時候跟著的老人不多,且多數忠心耿耿,我爹就和他們商量,定了口徑說當年我祖父休了范氏,因礙於范家哀求只得讓范氏在府里住上一段日子。而我祖父卻定了林氏為我爹的妻子,礙於李氏的面子,就讓我爹在邊城娶了妻子。而林氏體弱,在邊城十月懷胎,難產而亡。我爹對范氏有些情誼,且知范氏無孕,擔心再娶,我處境尷尬,兩廂便宜,就把我報回來給范氏撫養,對外一直宣稱我是范氏的兒子。當然,連范家也是一知半解,並沒告知我的身份。」崔玄簡單的把他父親的計劃說了一遍。

他爹和李氏不和京城皆知,怕自己兒子受後媽為難在所難免,而范氏無孕,又和他有夫妻情誼,說是把自己給范氏養也合情合理。而為了怕自己和范氏離心,一直對外瞞著也不為過。且李氏的侄女做了他爹的貴妾,後台強硬,而自己母家弱小,他爹也想讓自己和范家親近,給自己找個有力的舅家。

雖然還有暇絲,可這也算圓的合情合理,最為重要的是,早在十年前,林家他已經打點好了,他親娘的聘書,聘禮,媒人都是有理有據的。且林氏是上了崔家祠堂里的族譜的,幾位崔家族老也被父親悄悄拉出去商量過,把故事給他們說了。至少,他們是知道自己編過的身世,且是十分相信的。有這么幾個人作證,旁人怕是說不出什么。

而范家若是想出賣他,肯定得把自己摘的干干凈凈,如此就給了他機會。他完全可以說這是崔家的家務事,因為涉及家事瞞了范家,范家查了蛛絲馬跡,氣不服,這才胡亂攀咬於他。前世,是范家在暗,他在明處,自然處處被牽制,可現在,卻是換了個個,他在暗處,范家倒是成了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