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慶州碼頭籠罩在煙霧當中,裝修後第一次下雨,雨水砸在玻璃上的聲音,竟讓周焱覺得新奇。
周焱把空調扇挪到餐桌邊,擺好了碗筷,聽見衛生間門開,說:「我煮了粥。」
「你吃吧。」
「嗯?」周焱愣了下,抬頭看李政。
李政剛沖過澡,身上還掛著水,走到衣櫃前,翻出件t恤往身上套,說:「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吃。」
「卸貨嗎?」
李政又在衣櫃里翻了翻,翻出一把雨傘,說:「晚點再卸。」
那就不是卸貨,周焱問:「雨這么大,去哪兒啊?你昨晚一直沒睡過吧?」
「不困,就隨便轉轉。」李政拿著雨傘,「中午不用帶我的煮。」
窗玻璃上貼著一層水珠,望出去,一片朦朧。
雨越下越大,碼頭上只剩下零星幾個穿著雨衣的工人。周焱看見李政撐著把傘,雨傘藍底,上面似乎印著廣告字,他走得不緊不慢,卻還是轉眼就走到了她的視線盡頭。
周焱托腮坐在餐桌上,又望了一會兒那空盪盪的碼頭,才拿起筷子,挑了挑白粥,夾了一根青菜,咬進了嘴里,慢吞吞地吃著。
吃完了,她無事可做,把兩邊的毯子都疊了,擦了擦家具,回到卧室看書,時不時地撥弄一下小草發圈上的小野花,想到什么,拿過手機,給嚴芳芳發了一條信息。
等了五分鍾,依舊沒有回應,周焱撥通了嚴芳芳的電話,聽到的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周焱皺了皺眉,過了會兒,她撥通了吳叔的手機,通了。
那邊響了半天才接,周焱說:「吳叔,是我。」
「啊……啊,焱焱啊,我知道是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了?」
「我打芳芳電話關機,她也沒回我信息。」
「哦,這樣啊,芳芳手機前兩天被偷了。」
「被偷了?她現在在你邊上嗎?」
「呃,不在,她走開了。」
「哦……」周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你們現在在哪兒?」
「在……還在路上呢,下一個演出的地方還沒決定好。」
周焱低頭捻著紙,又問:「我媽呢?」
「在吃早飯。」
周焱沉默了一會兒,說:「她不能吃粽子,會胃痛。」
「知道,她吃的雪菜面……好孩子,你怎么樣?」
周焱笑道:「挺好的。」
掛了電話,周焱合上,伸了個懶腰,望向窗外。想了想,她推開椅子起身,走到外面,打開李政的衣櫃看了看,果然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件雨衣,邊上還倒著一雙雨靴。
碼頭工人雨天干活都這樣穿,李政也不例外。
周焱套上雨衣,拿著兩個空塑料袋和一塊木片上了岸,半個多小時後回來,塑料袋里裝了兩袋泥,還有綠色植物。
周焱上了甲板,把花盆搬進了屋里,除下雨衣,胳膊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她把塑料袋里的泥倒進了花盆,用木片鏟鏟勻,再把自己挖來的連著泥塊的野花雜草小心翼翼栽上去,正忙碌著,突然聽見有人跳上甲板,喊:「李政,你到的挺快啊!」
林泰拐到門口,看見蹲在台階下滿手泥巴的小姑娘,愣了愣說:「我去,玩泥巴呢?」
周焱站了起來,拍了拍手說:「李政不在,出去了。」
「去哪兒了?」林泰問。
周焱搖頭:「不知道,就說出去轉轉。」
「不知道?」林泰問,「去多久了?」
周焱說:「兩個小時有了。」
林泰想了想,給李政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他撂下,罵了聲:「掛我電話!」眼珠一轉,他突然看向周焱,「知道了你別玩泥巴了,走,跟我去找他!」
周焱想了下,說:「我不去。」
「干什么不去?」
「是你要找他,我又不要找他。」
「我待會兒請他吃飯按摩,晚上留你一個人,遇上雨夜狂徒怎么辦?走走走!」
周焱被林泰強行拉上岸,塞進車里,一腳油門,車子飛馳而去。
林泰邊開車邊說:「哎,你怎么會跟他上船啊,暑假體驗生活?你家里人就放心你跟著他一個大男人?上的還是那種破船,我看見都滲得慌,放點音樂就是恐怖片片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