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做轎】(四)(1 / 2)

柳河做轎 本站 3199 字 2020-12-18

第*一***小*說*站-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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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空山樵

26年月日

雖說余滿兒是自己送上門來,但柳樹仍覺得虧欠了她,畢竟是自己壞了人家

姑娘的清白,便想補償她,可就算把屁股都用上了他也想不出半個屁招來,現在

知道不用功讀書的壞處了。

柳樹翻來覆去,煩了大半夜晚才溷溷噩噩睡去。

也不知在哪個時辰上,他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身披關二爺的青戰袍,掌握偃

月刀,胯下赤兔馬,馬兒左踏程陽嵴梁,右踩吳老咽喉,仰天長嘯,余滿兒懷

抱一小孩兒,偎在他身後吟吟而笑。

柳樹扭頭來看孩兒,頓時口吐鮮血栽下馬來。

原來,那孩兒鼻歪眼斜,滿嘴的爛牙,哈喇子更流得三千三尺,卻不是猢

孫猴子的種是誰的?柳樹汗汗汵汵,從地上坐起來,那一栽沒栽下馬,倒是栽下

了床。

瞅瞅窗外,天將將泛起肚白,太陽還沒賞出半張臉兒,柳樹揉揉眼睛,揉揉

疼痛的肩膀,忽聽到有人喊他名字。

誰啊?這大清早清的。

柳樹似觸了電,彈起來,沒命地往樓下竄,順道把禾叉操在手里,奔到院子

,只見他媽媽田杏兒正坐在地上那兒哭,披頭散頭,睡衣也扯亂了,急忙問道:

「咋啦?誰干的?」

田杏兒彷佛沒聽見,依舊嗚嗚哭。

柳樹氣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倒是說句話呀,是誰?」

見兒子真生了氣,田杏兒才止住哭聲,抽泣道:「是柳二狗子。」

柳樹又問:「沒被他那啥?」

田杏兒臉一紅:「沒,見你下來,便跑了。」

柳樹這才放下心,但仍有氣,免不了埋怨媽媽:「你也是,腦子進水啦?那

二狗子是啥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也敢給他開門?還穿成這樣。」

田杏兒眼皮子里又涌起了淚花花,她越是這樣,就越是往兒子火頭上澆油。

柳樹抖抖手中的鋼叉,咬牙切齒道:「天殺的柳二狗子,今兒非宰了你!」

明晃晃的三尖叉子在他手里晃盪不停,差點把田杏兒嚇尿了,這要是往胸口

上噗呲那么一下,保准扎個透心涼,弄死人命,她兒子就得賠上。

田杏兒顧不得哭,迅速爬起來死死抱住兒子,任憑怎么掙也掙不脫。

柳樹沒辦法,總不能拖著媽媽走出去吧,讓人看了笑話,便扔掉鋼叉,把大

門鎖死,過來問明白原委。

這柳二狗子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說來也不算遠,就是柳氏的一個族人,論

輩份柳樹還得管人家叫聲叔。

柳二狗子本名柳強,三十八九歲,當初柳河村先富起來的那批人里,就有他

一號,日子過得羨煞旁人。

只是好景不長,交友不慎染上了惡習,吃喝嫖賭抽,抽毒品,都說男人有錢

就變壞,果然不假。

柳強不光抽毒品抽光家產,連老婆孩子也跟人跑了,爹娘一氣之下撒手人寰

,兄姐妹都不願意要他,最終落魄如喪家之犬,村里人因此叫他二狗子,久而

久之,他本名叫什么倒沒人記得了。

柳二狗子和柳樹家鮮有來往,更談不上恩怨,怎會找上門來對本家嫂嫂非禮

?話還得從昨晚柳河灘上說起,原來躲在樹後面的,吃余滿兒陰血的那個瘦皮猴

不是旁人,正是他。

柳二狗子無意中撞見柳樹的好事,便想訛他幾個錢充做毒資,天不亮就急匆

匆來叫門,待見到穿著睡衣來開門的嫂子,臨時起了歹意,耍起流氓來。

柳樹蹲在門廊下抽煙,悶悶不樂,媽媽前後兩次遭人欺負,他這做兒子的就

只能干瞪眼,心里別提多窩囊。

瞅著他媽媽擇菜的身影,磨盤大的腚幾乎把矮凳吞進肉溝子里,那對奶子,

抖啥?就不能縮小點?柳樹怪媽媽生得腚大奶肥,也怪爸爸常年不著家門,要是

頂梁柱在,閑人野漢定不敢前來釁,還有大黃,它若在,情況便又不同了。

柳樹想起他的狗,但可恨的是大黃不爭氣,被雌兒拐跑了,大半年來也不知

是死是活,多半死在外頭了。

或許上天有好生之德,沒讓大黃死掉,它來了,支著爪子嗚嗚撓門。

田杏兒耳朵尖,一聽便聽出是自家養的大黃,忙扔下手中的菜,奔過去開門

,大黃順著門縫鑽進來,撲進母懷里撒歡。

大半年不見,奴倆都奔了淚,哭了半響,田杏兒拿出狗食盆,盛上些剩飯

剩菜,喂給大黃,撫摸大黃,眼里流出的竟是比親兒子還要親的慈愛。

這本是一出久別重逢的喜劇,可柳樹卻越看越來氣,冷不丁沖上前去,抬腳

照大黃的狗腚就踩,大罵:「狗東西,還有臉來,咋不死在外頭!」

可憐大黃被相好的甩了,同伴又不准它跟著,只能浪盪曠野,風餐露宿,受

盡欺凌,瘦得只剩張狗皮,哪經得這頓打,瑟瑟蜷縮在母腳下,嗷嗷慘叫,眼

看便被打死。

田杏兒奮力護住大黃,喝斥兒子:「快住手,你瘋啦,又沒招惹你,打它干

啥?它受了多少苦,這才來,不待見也用不著這般……」

話音未落,見兒子扭頭就走,忙追出去問:「哎,你上哪兒去啊?給我來

!」

田杏兒怕兒子犯溷,去找柳二狗子算帳,可追了幾步又折反頭,那是擔心

大黃再跑了,兒子到底是個人,遇事能有個思量,這畜生要是再出去,沒准兒就

凶多吉少。

柳樹離開家,一路氣氣哼哼,整張臉赤得賽過關二爺,村人不知他這是跟誰

,都躲遠遠的,以免惹禍上身,有好事的壯著膽子上前打問,才知他要找柳二狗

子。

瞧他氣成這樣,柳二狗子捅簍子不定捅多大,兩人若是堵上,大概其能演出

好戲。

揣著這心思,好事者便指引柳樹到村尾一處廢棄的魚塘,說柳二狗子就棲

身在魚塘邊那座破敗的棚戶里。

柳樹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上前把門踹開,里邊零零碎碎好不雜亂,獨不見柳

二狗子的蹤影,再定睛一瞧,這王八原來鑽進了床底,敢情是受腳步聲的驚撓,

趕忙藏了起來,卻藏沒藏好,把又瘦又尖的腚露在外邊。

柳樹使出踢大黃的本事,乒乒乓乓一陣亂踩,只是柳二狗子強忍疼痛,愣是

不吭半點聲音。

柳樹一計不成,又生二計,往零碎里扒出一張破魚,擰成一股繩,狠狠便

抽。

柳二狗子再也忍不住了,哇哇慘叫,高呼饒命:「哎喲喲,大樹,侄兒,爺

爺,祖宗,饒了我,別打了,打死你得償命。」

柳樹正打得歡,哪有工夫聽他這些個,照抽不誤。

柳二狗子忽然提高聲量又叫:「我瞧見啦!」

柳樹一愣,啥意思?去你媽的,抽!柳二狗子:「我瞧見你跟余滿兒……」

這話還沒說完,柳樹的繩子就再也抽不下去,到底是虧了心,便把柳二狗子

拖出來,惡狠狠審他:「都瞧見啥了?說!漏一字老子扒了你的狗皮!」

柳二狗子原本嚇得屁滾尿流,卻從對方的嗓音里聽出這小子慫了,暗暗松口

氣,張開滿是爛牙的嘴嘿嘿一笑:「還能有啥,不就是余滿兒那浪蹄子臭不要臉

地勾引大侄子你嘍,大侄子本不屑她,只是那浪蹄子那臉蛋那小……」

狗嘴吐不出象牙,柳樹沒臉聽下去,又凶他:「放你媽的狗臭屁,再胡說八

道,老子抽死你!」

說罷作勢再打。

柳二狗子護住頭臉,哆嗦著說:「是是是,我媽放狗臭屁,我胡說八道,我

保證不往外胡說八道,你饒了我。」

柳樹放下手,逼他:「你保證?得發誓,往最毒了發。」

柳二狗子活了命,忙跪起來,三指向天發毒誓:「我柳二狗子要是到處亂說

,就到死沒白粉吃。」

這誓言發得夠毒,到死沒白粉吃,比死他全家還慘,柳樹不信還能咋的,真

打死他?柳樹極不情願地扔掉手中的繩子,柳二狗子眼珠一轉,試探說:「那啥

,大侄子,你瞧,叔都餓了兩天了,你行行好,賞倆錢兒,我不買白粉,就買碗

面吃,行嗎?」

這讓柳樹犯了難,給吧,柳二狗子日後必定還來討,有一就有二;不給吧,

又怕他出去亂說,自己倒沒什么,怕是連累了余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