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東孫伯父
25年5月8日發表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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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暗流潛動
蘇二公子蘇崇岳正在後面房里喝酒,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老爺子讓他去偏
廳。他本來已經喝得有幾分醉意,眯著眼道:「老爺子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不
是有大哥在?」
下人賠笑道:「不瞞二公子,府上來了兩個人要見您,其中一個小姑娘說是
您的女兒,老爺子讓您去辨認一下。」
蘇崇岳啐了一口:「胡說!我什么時候有了個女兒?這般騙子還不趕快趕出
去,讓我去分辨什么?」
下人只是賠笑,勸著他穿戴整齊,向著前面走去。
一進了偏廳,看著自己父親坐在椅子上目光威嚴,一下子酒醒了一半,急忙
施禮道:「爹,您找我?」
蘇炳南木著臉點頭,指了指旁邊的雪兒:「這丫頭說是你的女兒,你認一下。」
蘇崇岳心中狐疑,抬頭一看,霎時呆住,雙眼發直了半天忽然啊的叫了一聲,
顫聲道:「念惜,你……你還活著?」
念惜正是當年蘇崇岳在塞北認識的女子,兩人兩情相悅,訂下終身,只因她
身份低微怕父親不同意這門親事不得不讓她留在塞北,直到女兒出世數年才求著
父親答允下來將她娶家,誰想到半路上被旋風賊所劫殺,當時真是傷心欲絕,
飲酒頹廢了數年光景,甚至連父親的寵愛也丟了許多。十來年時間過去,念惜的
身影卻一刻也沒有忘去,如今突然見面前著少女模樣舉止與她當年一模一樣,心
情激盪,登時叫出聲來。
而隨著這一聲,他馬上清醒過來:念惜早已身死,屍骨都是自己親手收殮的,
更何況即使未死,論年紀也已經有三十多歲,哪里還會是少女模樣?忽然想起父
親說她是自己的女兒,立刻心中一顫,眼淚流下來,聲音嗚咽道:「你,你是秀
兒?」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將雪兒抱住:「秀兒,你一定是秀兒。我是爹爹,
你還認得我嗎?」
雪兒被他抱住懷里,畢竟血脈相親,立刻也是眼中流淚,叫了一聲:「爹爹
……」緊接著痛哭起來。
蘇炳南咳了一聲道:「老二,先別忙著認下,這丫頭是你女兒,可有什么憑
證沒有?不要認錯了。」
「一定是的。她一定是我的秀兒,與念惜長得一般不二。」蘇崇岳抱住雪兒
不松手,唯恐她從自己懷里掙脫出去。
蘇炳南皺了皺眉,不悅道:「說什么傻話?單憑長相就能確認她是你女兒嗎?
趕緊想想有什么憑據,否則萬一認錯了,蘇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蘇崇岳忙道:「有憑據,有憑據。秀兒肩頭有塊月牙一樣胎記,我記得清清
楚楚。」說著就要去看雪兒的肩頭。
蘇炳南氣得一拍桌子:「混賬!大庭廣眾的,你怎么還敢動手解丫頭的衣服?
來人,帶著小姐去後面,讓一個婆子看看。」其實他心里也覺得這孩子十有八九
是自己的孫女,只是要最後確認一下。
蘇崇岳這才反應過來,臉上頗為尷尬,手忙腳亂的撫摸著雪兒的臉頰連聲道:
「秀兒,是爹爹太心急了。來人,趕緊叫一個婆子上來驗看小姐的胎記。」他一
張臉通紅,眼睛放光,手腳都微微顫抖,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不一刻,一名婆子進來施禮,蘇炳南還未說話,蘇崇岳已經叫道:「趕緊領
小姐到後面看看她的肩頭有沒有一塊月牙胎記。快去快去。」
婆子趕緊答應,拉著雪兒就往外走。雪兒臉上通紅,下意識的看了師父一眼,
只見師父含笑點頭,才跟著她出去。
蘇崇岳歡喜的坐立不安,一刻也不願等,匆匆向父親告個罪,緊跟著兩人出
去。
眼看兒子如此歡喜,蘇炳南也是暗自高興,頭對顧雲揚道:「姓顧的小子,
如果這丫頭真是老夫孫女,我欠你一個人情。對了,當年她們母女遭了難,是被
你救下了嗎?」
顧雲揚道:「不錯,是被我救下來了。」說著將當年事情講述了一番。
蘇炳南半閉著眼睛聽著,不時插一句打聽當時詳情,暗自與自己先前所知對
比,看其中是否有破綻。他是軍伍出身,位高權重,自然不會被人輕易一番說辭
便信以為真,今日先將顧雲揚的說法記下來,以後還要暗中派人趕往肅州查證,
事關蘇家血脈,馬虎不得。
聽著顧雲揚將事情經過講完,蘇炳南沒有開口,一旁冷護衛卻道:「原來如
此。顧小兄數年前便能將凶悍馬賊殺得片甲不留,真是英雄出少年。」眼看顧
雲揚目光望過來,微微一拱手道:「在下冷空冥,當年也在肅州當過差。對於旋
風賊也是深惡痛絕,只是他們行蹤不好把握才未能將其殲滅,想不得顧小兄卻
做了冷某想做的事情。」
顧雲揚急忙還禮,正說話之間,只聽腳步聲響,蘇崇岳大步走進來,興奮叫
道:「是真的,她身上確實有胎記。爹,她就是我的女兒,假不了。」說著話快
步走到顧雲揚面前深深施禮道:「顧壯士,你救下我的女兒,撫養她長大,此等
大恩蘇崇岳永世不忘。」
顧雲揚急忙起身攙扶。正說著話,雪兒也從外面走進來,臉上一片喜悅和羞
澀,身軀微微顫抖,眼中淚光閃動,十分激動的樣子。她進了房里,猶豫了一下,
站到師父身後。
蘇炳南放聲大笑:「好,好!」一方面因為多了個活潑可愛的孫女,另一方
面更是因為自己的兒子一掃平日臉上的陰郁,神采奕奕,不禁老懷大慰,沖著外
面喊了一嗓子:「來人,擺酒宴。把家里人都叫過來,喝個痛快!」
冷空冥起身道:「恭喜蘇將軍了。冷某還有公事在身,這酒就不喝了,這便
告辭了。」
聽著這話,蘇炳南笑道:「冷護衛是大忙人啊。也罷,老夫也不留你了。這
酒先留著,什么時候有空閑再好好喝一通。」
他起身送冷空冥出門,一直到了府門口,冷空冥低聲道:「將軍留步。下官
拜托將軍之事還請您用心。事關帝國安危,可不能馬虎。」
聽到他說正事,蘇炳南也收起笑容,肅然道:「請冷護衛轉告殿下,末將一
定盡力,將這些亂黨一個不留的抓住。奶奶的,敢在老蘇地頭搞風搞雨,真當我
蘇砍頭的外號是嚇唬人的不成。」
冷空冥微微點頭,拱手告別。
他離開將軍府,隨意在街上逛了一會兒,繞了幾個圈子,確信後面沒人跟蹤,
才來到一處宅院,啪啪的拍了拍院門。院門打開一條縫,里面人露出一只眼睛警
惕的瞧了瞧,眼看是冷空冥,趕緊讓他進去,隨即又把門緊緊關上。
兩個人一路不說話,徑直走到房屋前,再次拍門進去,只見房里或坐或站五
六個人,身形矯健,目光炯炯,渾身一股彪悍氣息。眼看冷空冥進來,不約而同
一起起身施禮:「參見冷大人。」
冷空冥擺擺手,邁步走到床前,只見一個壯漢躺在床上,少了一條胳膊,被
厚厚的紗布包裹著,血水還不斷滲出來,臉色蒼白,眼看冷空冥到了跟前,掙扎
著要起身道:「冷大人,末將無能,把差事搞砸了。」
冷空冥急忙將他按下,道:「先躺下,不要亂動。」說著話轉身盯著後面一
名漢子,眼中寒光閃爍,冷冷道:「到底是怎么事?」
那斷臂人還要說話,被冷空冥揮手阻止。一旁的那名漢子名為張達,起身叉
手施禮道:「稟告大人,我們原本按照原計劃扮作劫匪襲擊江文煥的車隊,一切
順利,誰知道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小子,他刀法好生厲害,硬生生突入我
們包圍,殺了我們幾個兄,還砍傷了王大哥。」
「你們有沒有暴露身份?」
「沒有。」
冷空冥冷冷的看著他,直到他被看得心里發毛才道:「最好沒有。否則傳揚
出去,帝國軍人劫殺良民,連殿下都保不住你們。」
「江文煥根本不是良民!」張達怒聲道:「大人,咱們都知道他是天理教的
核心人物,這幾年天理教愈演愈烈,在南方發展了幾十萬教眾,甚至有些州府里
連衙門里都是他們的人,這分明是一幫圖謀不軌的反賊。大人,咱們為什么不光
明正大的把他抓住嚴加拷問?為什么還要扮作劫匪試探他的底細?大人,張小六,
趙八都死了,還是被當做劫匪像狗一樣被人殺了。大人,我們是帝國軍人啊,為
什么連死都死的這么憋屈?」
咔嚓一聲,冷空冥一拳打在桌上,桌子立刻四分五裂,上面茶壺啪一下摔在
地上粉碎,茶水灑了一地。
「說夠了沒有?」他目光中閃動著殺氣,仿佛一只野獸一樣盯著面前人,接
著慢慢轉頭,掃視了屋中眾人。在他凶狠的目光注視下,所有人都心頭一凜。
「天理教是反賊,江文煥是反賊頭目,這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可是沒有證
據,憑什么讓朝堂上的眾位大人相信你?盛州是楚王一派的地盤,咱們如果光明
正大的抓人,會給殿下惹多大麻煩?你們難道不知道,齊王和楚王,為了爭奪皇
位,早就將殿下當做眼中釘,只要殿下行事稍稍有一絲差錯,針尖大的窟窿都會
牽扯出天大的麻煩,幾十名無德言官睜著眼睛等著殿下犯錯。」他雙眼微微發紅,
惡狠狠看著周圍的人:「現在,還有哪個白痴想著光明正大的抓人?」
四周寂寂無聲。
冷空冥呼出一口氣,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聲音低沉道:「你們先養好傷,
我會安排你們撤出盛州。」
「那么江文煥的事情後續怎么辦?」
「江文煥是個老狐狸,既然已經打草驚蛇,恐怕不會再輕易露出破綻了。」
冷空冥嘆口氣:「我們的長處是行軍打仗,監視和刺探並非我們的長項。我會請
殿下出面知會六扇門老祖宗一聲,請他派人繼續監視江文煥的一舉一動。好了,
就是這樣。」他說著話微微轉身,卻又馬上轉過來,目光陰寒道:「那個突然闖
進來的高手是什么人?有什么特征,你們查清楚了沒有?殺了我們的人還想平平
安安活著,世間可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聽著幾名軍士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那出手之人的外貌特征,冷空冥臉上一怔,
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是他?」他輕聲道。隨即擺了擺手:「好了,我知道了,接下來你們准備
好撤離,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他轉身走出房門,低頭向外走,一邊細不可聞的自語道:「竟然跟蘇將軍扯
上了關系,這倒是有些麻煩了。」
掌燈的時候,蘇府的家宴開始了。
寬闊的花廳里,十幾只兒臂粗的牛油蠟燭照得四下如同白晝一般,紅木的條
案上擺滿了各色珍饈美味,色香俱全,讓人看了就流口水。大戶人家本來規矩大,
一家人一起吃飯都要分席,可偏偏蘇炳南年輕時候家境貧寒,書都沒念過幾天,
一刀一槍的拼殺才做到了一州守備將軍的位置,根本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一
聲命令傳下去,家里除了女眷外上上下下十來口子都過來,圍坐在一起,少了規
矩,多了熱鬧。
蘇炳南大馬金刀的居中而坐,面前盤子里是好大一塊的紅燜肘子,他也不顧
忌形象,一手持一柄短刀,將肘肉切下一寸見方的一塊,嚼了幾下便喉頭一鼓咽
下肚里,緊接著伸手抄起旁邊盤子里一只肥碩雞腿,大口撕咬,連頭不抬一下。
兩旁的二位公子早知道父親的脾氣,相對苦笑,吩咐家人各自隨意。蘇崇岳
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身邊的雪兒,給她夾了滿滿一碗菜,自己碗里的飯菜卻幾乎忘
了吃,目光充滿憐愛,頭都不肯抬一下,完全無視桌上其他人的存在。
大公子蘇崇山微微拱手,對顧雲揚道:「顧兄,請隨意用飯。你是我們蘇
家的大恩人,將我可憐的侄女撫養成人,於蘇家便如家人一般,家父生性豁達,
對俗禮並不看重,不必拘束。」
顧雲揚急忙點頭謝過。
蘇炳南吃完了一整只雞腿,咕嘟咕嘟灌了滿滿一杯酒,道:「老大說得沒錯。
顧小子,你武功不錯,比我兩個兒子都強,很對老夫胃口。咱們練武的人哪里需
要那么多亂七八糟的禮節,該吃吃,該喝喝。吃完了陪老夫過幾招,奶奶的,這
么多年不真刀實槍的上沙場,也不知功夫還剩多少。小子,有沒有興趣當官?憑
你的功夫,在老夫帳下做個校尉綽綽有余。」
顧雲揚笑道:「多謝將軍美意,晚輩平日閑散慣了,恐怕受不了軍中管束。」
蘇炳南略微失望,嘿了一聲:「也罷,校尉的位置老夫給你留著,什么時候
你想做官了,跟老夫說一聲。」
幾人彼此客套幾句,各自用飯。
雪兒碗里堆了一堆菜,小山一樣高,蘇崇岳還是在一個勁加上,心中升起一
層暖意,抬頭看父親三十幾歲年紀,鬢角卻有了銀絲,微微酸楚,夾了些菜到蘇
崇岳碗里,柔聲道:「爹爹,你也吃菜吧。」
蘇崇岳頓時激動得雙手發顫,連聲道:「好,好……」,抬起筷子夾菜入口,
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卻連吃的是什么都沒有注意到。
蘇崇山笑道:「小小年紀卻知道孝道,果然是個懂事的丫頭。」
雪兒甜甜一笑算是對伯父的誇獎的應,將碗里菜夾給顧雲揚,柔聲道:
「師父,您也吃一些。」兩人靠近時卻貼著他的耳朵嬌聲道:「師父快幫幫我,
爹爹夾了這么多菜,雪兒肚子都發脹了,再也吃不下了。」
顧雲揚心中好笑,不動聲色的從她碗里撥了一半菜過來,卻聽見對面嗤的一
聲輕笑。
發出笑聲的是一名少年,十五六歲年紀,容貌俊朗,有幾分蘇崇岳的模樣,
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舉止卻頗為端重,抬筷夾菜,一一眼,有些小大人的樣
子。他正是蘇崇岳的兒子蘇遠峰,自幼聰明伶俐,跟隨名師讀書習禮,雖然只有
十五歲,卻已經考中了秀才,在盛州也有才子之稱。今日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同
父異母的妹妹,他心中便有幾分不喜,尤其這丫頭一看就是個毫無教養的亞野丫
頭,更是心中看輕了許多。剛才無意中聽到她小聲抱怨,忍不住笑出聲來。
雪兒卻微微惱怒:這人雖是自己的哥哥,單單嘲笑自己也還罷了,卻連師父
一道嘲笑了,這如何能忍?她眼珠一轉,站起身來,滿滿地斟了一杯酒,舉起酒
杯恭敬地道:「哥哥,第一次跟您見面,這一杯酒敬哥哥。」
蘇遠峰哪怕心中一點都不喜歡這么一個異母妹妹,此時也趕緊站起身來伸手
去接酒杯,口中道:「怎敢勞煩妹妹?」
手指剛剛觸到酒杯,雪兒嘴角微微含笑,手指悄悄一曲一彈,蘇遠峰手上一
麻,一個把握不住,酒杯傾倒,大半杯酒都灑在身上。
雪兒慌忙叫道:「啊,哥哥,小妹不是故意的。你,你的袍子都濕啦。」
蘇遠峰頗顯尷尬,強笑道:「不妨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說著向爺爺和父
親告一聲罪,去換衣服。
顧雲揚瞪了她一眼。雪兒卻頑皮地轉頭吐了吐舌頭,笑顏如花,渾不在意師
父的目光。
卻說蘇遠峰徑直走到後面房間,正准備換衣服,只聽一名婆子敲門道:「少
爺在嗎?夫人請您過去一下。」
蘇遠峰應道:「知道了,我一會兒就過去。」說著急忙換好了衣服,起身推
門出去,直向母親的房間走去。
早已婆子見少爺過來,挑起門簾,蘇遠峰大步進去,只見房內燭光搖動,一
名生的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端坐在椅子上,急忙施禮道:「母親,您找我。」
蘇夫人微微點頭,令蘇遠峰起身,才道:「峰兒,前面出了什么事吵吵嚷嚷
的?」
蘇遠峰詫異道:「母親不知道?我有一個異母妹妹今日找上門來了,剛剛與
父親相認。」
「妹妹?」蘇夫人疑惑道:「你只有一個姐姐,從哪里出了一個妹妹?」
「聽父親說,是當年父親的一個妾室名叫念惜的所生,小時候出了意外被人
收養,最近才知道自己身世,前來認祖歸宗了。」
聽到念惜兩個字,蘇夫人突然變色,啊的驚叫一聲,身子晃了一晃,額頭冷
汗簌簌的流下來。
一旁的婆子趕緊上前扶住蘇夫人。
蘇遠峰急忙道:「母親,您怎么了?」
蘇夫人手指都在發顫,牙關咯咯作響,勉力道:「我沒事。峰兒,我有些累
了,要早些休息了。」
蘇遠峰心頭狐疑,但見母親咬緊了牙不肯說什么,只得躬身告辭。
他才一出門,蘇夫人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汗出如漿,體似篩糠抖作一團。
婆子急忙拿過熱毛巾給她擦汗,低聲勸解道:「夫人,沒事的,不用太擔心。」
「念惜,念惜這個女人,怎么還有個女兒活下來了?」蘇夫人聲音發顫道:
「如果她知道當年的事情怎么辦?」她緊緊抓住婆子的胳膊道:「當年是你出得
意,派人暗中送了銀子給那伙強盜,讓她們半路劫殺那個女人,現在怎么辦?
這女人的女兒找上門來了,她是不是來報仇了?」
婆子急忙安撫道:「夫人放心,當年送銀子傳話的人早病死了,旋風賊也死
的一個不剩。這丫頭當年才四五歲,一定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我這就去前面探探
風聲。」說著話扶著夫人上床休息,自己趕緊跑到前面去。
蘇夫人卻哪里睡得著?她在床上躺了一陣,忽然坐起身來,盯著桌上燭光面
色慘白顫聲自語道:「念惜,你別怪我。當年是崇岳太迷戀你,一連數年留在塞
北不肯來,為了你還和老爺子鬧翻了,眼瞅著老爺子震怒,連家產都不想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