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婧這天回去面色很不好,秦饒自然看出來了,他問原因,馮婧稍作停頓後搖頭什么都沒說。
幾天後秦饒獨自去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公園,離住處很近,他徒步過去,在里面晃了圈,隨便找了把石椅坐了。
這個點公園里沒什么人,他雙手松松搭在膝蓋上,仰頭看樹葉間泄露的刺目陽光。
過了好一會,有腳步聲靠近,他眯眼轉頭看,來人穿著休閑裝,皮膚黝黑,及肩的黑發,表情帶著一絲靦腆和不好意思。
秦饒笑道:「變樣了,都快認不出了。」
林玲局促的扒了幾下劉海,顛顛的走過來,「都是被太陽曬得。」
她在秦饒身邊坐下,背部挺直,很是尷尬的樣子。
「你什么時候到的?」她抬腕看表,「離約好時間還差十分,我以為我肯定比你早。」
秦饒:「在家反正沒事,所以就早出來了。」
林玲給他帶了禮物,一塊鵝蛋樣的石頭,是她去西藏時路上撿的,這三年她背著簡裝行李踏足大半個中國,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拍些照片郵件給秦饒,大片的河山,旅館的招牌,百姓家臟兮兮的花貓,還有陌生的過往旅客等等。
像她曾經說的,用她自己代替秦饒的雙腳,幫他走遍一切他想去卻去不了的地方。
林玲做到了,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做到了全部。
秦饒畫的那幅《雜草》也來自林玲的照片,那天她在郵件里寫了一句話,這並不常見。
她說:「希望你能像雜草一樣活著。」
而秦饒確實貫徹著她的這一觀點,活到了現在。
他們聊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林玲在說她的旅途見聞,秦饒笑著,仔細傾聽著,偶爾也會好奇問幾個問題,林玲就會顯得更加興奮,她也問秦饒這幾年的生活,對方回答寥寥。
時間漸晚,秦饒邀請她共進晚餐,地點是家里,林玲很是受寵若驚了下。
馮婧看見林玲時是很驚訝的,出國後她和國內的朋友算徹底斷了聯系,但她沒想到秦饒和林玲還有聯絡,且看起來似乎關系很不錯。
家里沒什么食材,畢竟來了客人,馮婧高興,特地跑出去買菜。
秦饒招呼林玲,「坐,別站著。」
轉身去廚房給她拿了瓶飲料。
林玲擰開蓋子喝了幾口,「馮婧還是住在這嗎?」
「嗯。」
林玲干干的笑了下,又低頭繼續喝水,很好的掩蓋著眼中的失落。
秦饒看了她一會,問了一個很私人的問題:「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林玲點頭,「是啊!」
「怎么不交男朋友?」
林玲快速看了他一眼,「沒碰上喜歡的,所以就一直單著。」
「父母不急嗎?」
林玲表情更僵了,「這事他們急也沒辦法。」
秦饒理解的點頭,安靜了好一會,他說:「馮婧年齡也大了,這三年一直照顧我,也沒為她自己考慮過,再過個幾年可能就真的這么落下了。」
林玲撥弄著手里的飲料瓶,沒說話。
「我勸過她很多次,但這人性子太犟,完全聽不進去。」秦饒斟酌著道:「我想可能真的得等我安定下來,她才會變得聰明一點。」
「林玲,你還喜歡我嗎?」他平靜的問道。
這樣的問題幾乎是明知故問,林玲緊緊捏著瓶子,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些委屈。
秦饒笑了笑,「抱歉,是我太自私了。」
見他起身要走,林玲連忙開口道:「沒事,你繼續說,你打算怎么做?」她頓了頓,悶悶的承認道:「我是喜歡你,不然也不會一廂情願的不停給你發郵件,你心里應該也明白。」
秦饒重新坐下,認真的看著她,「我也很感謝你,你拍的照片很漂亮。」
林玲眼里有濕氣,忍著沒掉下來,本就不白的臉憋的更黑了。
「你接著剛才的說。」
秦饒沒說話。
林玲:「說吧,沒事,我聽聽看。」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林玲:「還有呢?」
秦饒思忖著道:「如果你父母不反對,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在能力范圍內給你全部你想要的。」
林玲並不驚訝,反而有些悲傷,「除了愛情是嗎?」
秦饒看著她再次沉默。
林玲:「然後馮婧就可以理所當然的離開你,主要為的就是這事吧?」
秦饒猶豫了下點頭,「對,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你可以好好考慮看看,把范圍設想的廣一點,影響深遠一些,看是否能承受。」
「如果我拒絕你怎么做?」
秦饒笑了笑,「這個問題我暫不回答。」
就算不是林玲,也會有另外一個人,到現在這個地步,只要能趕走馮婧,他什么都能做的出來。
秦饒有這個准備,林玲有這個認知。
林玲考慮的時間不長,在馮婧回來前答應了下來。
秦饒抱了抱她,在林玲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這天之後林玲開始時不時出現在秦饒的生活里,她會來工作室等他下班,然後一塊出去吃飯,或者看電影。
馮婧後知後覺的看出了點苗頭,某個下午她問林玲,「你們在一起了?」
見林玲點頭後,馮婧由衷笑道:「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林玲,你的堅持沒白費。」
林玲笑了笑,「是啊!」
轉開視線後卻又紅了眼眶。
林玲也開始不斷出入秦饒的住處,漸漸的馮婧意識到了自己存在的尷尬,在她想著搬出去之前,秦饒率先提了出來。
是一個晚上,秦饒剛沐浴完,頭發還帶著潮氣,他委婉的問馮婧之後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