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彪繼續:「南風當助理,做了不少事,成天忙著,就算偶爾遛狗也很開心,那就是他想走的路,他過得很充實!可咱們呢?咸魚二人組?」
左俞的笑容變得苦澀。嚴彪的意思他明白,其實他自己也一樣,心里哪能真不在意?
嚴彪深吸一口氣,「以前的就不說了,就說現在,來隱星之後,我看著隱星的那些人,突然就想明白了。」
在全民皆兵的隱星,嚴彪每次出門都能聽到很多軍事相關的討論。一場軍事演習他們這些外來者只有資格看個視頻截取,僅僅只是這些,就已經讓嚴彪提前做出了決定。
他有些懷念在白暨星服役的時候,那種熱血沸騰,每天筋骨齊鳴的感覺。
「剛到白暨星服役的時候,夢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後來,漸漸地就習慣了那種生活,直到方召在白暨星發現礦藏。」
服役那么多年,卻在白暨星正崛起的時候,只能當一個旁觀者。
「如果你沒有受傷,也能繼續留在白暨星,成就大事業。」左俞道。
「要說不甘心,肯定是有的,不過都過去了,我也很感謝方召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我一把。但現在,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扶貧,被同情了。看隱星的那些人,也有很多裝義肢還沒退役的。我還是青壯年,我覺得我還可以回戰場再戰五十年!」
左俞明白,嚴彪這是受刺激了。其實不只是嚴彪,他自己也有同樣的感受。
一時間,各種感慨涌上左俞心頭。
他也不想真當咸魚啊,在以前的同事戰友們面前都不好意思談工作。
別人問:平時干嘛呢?忙不忙?
回一句「忙著遛狗」?
不要面子的啊?
「像我們這種咸魚,」剛說出口左俞就覺得不對,立馬更正,「像我們這種保鏢,確實少見。」
嚴彪聽到「咸魚」這詞又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復雜的情緒。
「退伍之後,我從未放松過訓練,時刻都能上戰場。保護方召,我二話不說沖前面,沒任何怨言!然而,他只讓我遛狗。
左俞,現在就咱倆,我說句實話,我確實認為一身本事毫無用武之地。方召他比咱倆加起來還能打,一般情況下壓根用不著咱們出手,咱倆就是擺設。平時工作,十天里就有九天要幫著帶狗,剩下一天當背景板。
我不懂音樂,游戲也打不好,誇張點說,可能連卷毛都比不過!
方召總說讓我們別忘了自我提升。自我提升?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自我催眠!就是我告訴自己,在就職期間,我考證、報班、訓練、遛狗,我是個盡職盡責的好保鏢??
我有種碌碌無為的空虛感!!
我沒多大本事,僅有的那點本事,在方召這里也使不上力,還不如去能使力的地方。
我就想著,我之後的人生,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也不求平步青雲,怎么也得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吧?別看我平時瞧著沒事,其實我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提不起勁,毫無斗志,亢奮不起來,感覺提前過上了養老的生活,混吃等死。明明我還很年輕。
體現不了自己的價值,我人生的意義在哪里?」
左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想申請歸隊?」
「沒錯!」嚴彪點頭。
「申請能批嗎?」
「不知道。就算不能歸隊,我也想換個工作,也許累一些,工資低一些,但至少拿錢時心里會踏實。我只是想做點實事,對得起工資的實實在在的事情!」
左俞聽得出來,嚴彪真的是很冷靜在思考,並非沖動之下的決定,甚至,可能已經思考很久了,只是來到隱星之後,所見所感促使他做下最後決定。
「這只是我的想法,現在也不會跟方召提出來,得等文藝匯演結束再說。我也會給他推薦幾個品行端正的人替代我的位置。」嚴彪嘆道,「我不想做咸魚了,我需要重新燃起斗志。」
「我也得好好想想。」左俞低語。
「是該好好想想了。」
臨睡前,嚴彪做出決定——
「嗯,就這么定了,等隱星的演出結束了,回去就跟方召提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