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氣氛尷尬，室內的氣氛卻輕松很多。

「『作品很好，心態不錯，繼續保持。』？」方召道。

羽華愣了愣，隨即輕笑，「認出來了啊，不愧是神之耳，記憶力不錯。」

方召提到的這句，是當初他在白暨星服役期間，他們通話時羽華說過的一句話，只是那時候羽華沒有表明身份，那時候她只是以高價拍下方召作品的「匿名」。

「我也沒想到『匿名』竟然是聚星基金的最高掌權人。」方召自己都沒想到那么早就與這位聚星基金背後的掌權人有過聯系。只是，那么早聚星基金就盯上他了？

像是猜到方召的想法，羽華對方召道，「不用擔心，我們並無惡意，你這次的事情，也是我親自出面壓下。你能直接擋下那種子彈還能以極快的速度恢復，送醫再遲一點傷口都結痂了，不是一句肌肉發達骨骼強健能解釋的。現在完全好了吧？」

「好了。謝謝。」方召道。他等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羽華笑了笑，接著道：「為了救一個袁征，暴露你自己的秘密，後悔嗎？」

「不後悔，難得出這么一個人才。」方召語氣自然地道。

羽華面上的笑容擴大，點頭同意，「是啊，難得出這么一個人才。如果那時候不是你，換一個人在場，恐怕兩個都沒命了。」

羽華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這不是針對方召，而是針對那些策劃刺殺行動的人。

看向方召的時候羽華再次浮現笑意，「這次，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我今天過來，也為了表示感謝。其實，早就該跟你見一見了，只是太忙，現在趁著這次事件，有些話咱們也攤開說。」

嘆了嘆氣，羽華像是在回憶什么，眼神從平和轉為銳利，「你知道半機械生命體嗎？」

方召心中一動，「不知。」

羽華輕聲道，「我的祖父，就是你們所知道的聚星基金的創始人『恆星大師』，在他的日記里，記載過這樣一種生物——

宇宙中有一種『奇跡物質』，沒有人知道它如何形成，也沒有人能猜測它會在哪里出現，無法捕捉，無法復制，但是，當它漂游到某顆生命星球的時候，會捕捉生物的遺傳信息，並以此為模板，形成一個新的生命體。這個新的生命體，可以以模板生命的形式存在，如果模板是貓的遺傳物質，它就是貓，模板是狗，它就是狗。同時，它也能以一種新的機械體存在，所以，被稱為半機械生命。沒有天敵，就算在外太空極端環境之中也能生存，它是真正的宇宙中的頂級掠食者。當然，用掠食動物來形容它並不貼切，因為它什么都能吃。」

羽華的這些話對方召來說，確實震撼不小。他原本以為，卷毛只是一種特殊的外星生物，但現在看來，是一種「奇跡」。

想到什么，方召問，「那原本的『模板』呢？」

羽華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猜測，這種強大的被宇宙偏愛的生物，在形成之初一定是帶著極特殊的能量場，不然你也不可能變成這樣。你還是你，但也可能已經不是原本的你了。」

聚星基金在發現卷毛的存在之後，也是對方召進行過調查的，尤其是那條黑街。只是，調查到現在，能有這種明顯強化改變的，只有方召。當時離得近的住戶，其實並沒有被影響多少。

羽華的意思方召明白，她是在解釋方召為什么會有這種異於常人的身體強化，為什么他能擋住那種穿透力強的子彈並在短時間內就恢復如常。

只不過，方召卻在想自己重生的那一天。

如果，那天晚上是「奇跡物質」以卷毛為模板形成新的生命的時刻，是不是原本的那條流浪狗確實已經死在那一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擁有異生命內核的復制體，也就是現在的卷毛。所以卷毛總是對以前記憶模糊？

而這種新生命形成的時候，特殊能量場出現，或者逸散出來的特殊能量，讓方召在這具身體中醒過來。

如果，卷毛不是原來的那條流浪狗……

那方召這個身體還是原本的「方召」嗎？

或者，這具身體也是「復制」？

這些都無從得知，但是，他活過來是真的。跨越五百多年的時間，他又活過來了。

腹部的傷已經完全消失，根本看不出曾經中過彈。

「宇宙是個誕生奇跡的地方。」方召說道。

羽華看著方召，忽然笑了，審視的視線挪開，「對於『卷毛』這種不可控制因素，理應一經發現就扼殺，雖然我們沒有把握能成功，但當時的它畢竟還只是初期，沒有天敵並不意味著無敵。不過，最終我還是決定先看看，既然能有人約束這只怪獸，威脅也能變成助力。方召，是你讓我撤下了圍殺卷毛的決定。」

羽華目光轉向方召，像是一個和藹的長輩，在看一個欣賞的能委以重任的晚輩。

方召：？？？

羽華語氣認真：「方召，你的音樂里，我能聽出你是真正熱愛這顆藍色星球的，但是，卷毛不同，它是個特殊的存在，對其他人、對這些星球都沒有歸屬感。現在它已經成長起來了，跟人類相比，它就像是宇宙的親兒子，它所擁有的能力，誰也不知道有多大，弱點是什么也不知曉，我不希望有一天跟它對上，也不希望見到它與人類對立的那一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將是一場全范圍的『滅世之戰』，甚至比百年滅世造成的毀滅更大更徹底。」

方召瞳孔縮了縮。作為滅世紀的親歷者，「滅世」這個詞對他來說確實有著極大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