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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的職稱上去了,本來高高興興的,結果穆岩幾個人沒事就喊他李副教授,在副這個字上還故意拖長音。

副職一般都是不能掌握大權,比較清閑的。你比方說副駕,什么事不用做,干坐著。在體制里,副職一般都是背黑鍋專用職位,正職一般是抓大方向,掌握權力核心的,都是發表一些絕對不會出錯的看法和指示的。

那么副職就會按照這個指示去辦,怎么去辦,辦到什么程度,深淺都由著掌握。

比如開會了,正職領導說,我們要嚴抓安全生產,然後出份文件,這個正職的指示是不會錯的。但是要是出了安全事故,都是副職的事情了,因為你沒按照指示精神辦好。

當然在學校里他這個副教授沒有什么背鍋的問題。

教授與副教授的差距主要是地位上的,不光是收入上,而且正教授一般都是學科帶頭人。做正教授李和覺得自己真不夠格,所以評個副教授當然也能心滿意足,可是不代表他樂意被人喊副教授啊。一般的規矩是在稱呼上都是不帶副字。

大學里的稱呼學,其實是受了官場的影響。

六十年代中央下發了好幾份稱呼問題的通知,要求今後對擔任黨內職務的所有人員,一律互稱同志。

但最後都沒堅持下來。

大多時候,對於稱呼的琢磨主要是出於對符合特定場合的考慮,這其實是一種對他人尊重的考慮。比如人家堂堂一局長,要是不開眼喊人家副局長,人家不給你穿小鞋,才叫沒天理。

李和說,你們嫉妒吧,嫉妒你們直說。

孟建國道,不是嫉妒,絕對不是嫉妒,我只是想打死你。你那騷包樣太招人狠了。

他好像已經走出了失戀的影響,人又開始活躍起來。

李和道,你這樣說話會沒朋友的,你知道不知道。

劉乙博道,晚上必須宰你一頓,四海飯店吧。

穆岩和李科等人都隨聲符合,必須請客。

李和道,那你們喊聲李教授聽聽,不但請吃飯,電影票我都給你們包了,請你們看電影。

士可殺不可辱,李副教授,你自己樂呵吧,孟建國堅決不低頭,想到他三十多歲了,學校也混了這么多年,結果跟李和一對比,悲從中來。

那行,哥幾個,都挺有骨氣,一邊涼快吧,李和轉身要走。

劉乙博一把把他拉住,李教授,吃乃人生幸事。

李教授,咱趕緊去吧,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穆岩為了吃,節操也可以丟的。

李教授,真的不能耽誤了,都是快六點鍾了,李科更是無所謂了。

李和樂呵呵的看向孟建國,你在家看書吧,我就不侮辱你了,咱幾個去吃飯吧。

呸,想的美,今天非吃窮你,誰不知道你李教授有錢不差錢,孟建國最終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上了大隊伍。受李和的影響,這幫人現在說話都是一嘴的新鮮詞。

都知道李和不差錢,也都知道他做了點小生意,賺了點錢。

從飯店吃完飯回來,每個人都差不多喝了有二三兩酒。

穆岩趁著酒勁,去了李和的宿舍,然後問道,你說你能做生意,我能不能做。

李和想不到穆岩能提這茬,缺錢了要用錢我這有,我拿給你。

穆岩擺擺手,我不能一直借下去啊。我得自己想點折了。我父母弟弟妹妹都還在老家,弟弟這馬上就到結婚的年齡了,都指望著我呢,想著畢竟我是城里端鐵飯碗的,可他們哪里知道,我一個月就這么點死工資。你也知道,我又喜歡買書,每個月根本剩不下錢,還得到處拉飢荒,可這窟窿是越拉越大,都快堵不住了。我甚至都想著出去帶點家教活了或者找個兼職也行,你腦子活,給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