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來烤火。何招娣把爐子上的茶炊拿了,爐子的封門也開了,拿了塊毛巾揉在李和濕漉漉的頭上,蹲著別動。給你擦干凈了。
我自己來,麻煩你了。接了何招娣的毛巾,渾身上下都擦了一遍。凍得渾身哆嗦,拼命的咬緊牙關。
你趕緊進鋪上躺著,被窩筒里暖和。船艙拐角的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麥稈子,麥稈子被壓的平實光亮,上面鋪了一床綉花的被子,一看就是經常睡人的。
不用,一會兒就好了,以前下雪的時候還不是照樣下河,沒什么的。李和怕躺上去起不來,作為起床困難戶,起床拖延症,起床困難症,各種病症都有。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沒人肯受那個罪了。何招娣從一個編織袋里翻出幾件衣服丟給李和,這衣服我爹的,你穿著吧。
會不會太短了李和比劃了一下,確實有點短了,不過沒得挑揀了,行,就這吧。
那你快穿啊,還要我幫你穿不成。她見李和還在磨蹭,就不停的催促道。
你在這我怎么換衣服
何招娣臉一紅,說的好像我稀罕看似得。卻也掀開簾子轉身出了船艙。
李和套上何老西的長褲,褲腳短了一截,穿上襖子,袖子也短了一截。沒有穿內褲和秋衫,感覺身上都是空盪盪的,趕緊的又偎依在爐子上了。
進來吧。
挺好的。但李和這幅打扮還是惹得何招娣不止的捂著嘴笑,上前把他襖子最後一道扣子扣上了,不然灌風進去凍死你。
一會跑回家換衣服就行。
靠這吧。何招娣把李和拉到麥稈子上坐下,大綉花的被子全裹他身上了,抱著他道,就這了,不准動。
有點誇張了。他被棉被捂得嚴實,鼻腔里都是何招娣的氣息,果真不敢動了。
二愣子。
恩
二愣子。
干嘛
你是二愣子。
是。
傻樣。她揉著他的鼻尖一副寵溺的模樣。
別使勁,揉的疼了。
哦。
我走了,不然等會午飯了,我老娘找不到人,又到處喚人。
恩。我記住了。何招娣的鼻子在李和的身上狠狠的聞了一遍,才不舍的松開了手。
轟隆隆的柴油機又響了,船靠攏了岸。
那你忙你的吧。李和擰過頭,不忍再看她眼里閃爍的淚花。
何招娣站在船頭上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告訴你了我愛你卻是依然不能在一起。
在岸邊找到自己的衣服,抱起來就往頭也不回的往家去。
王玉蘭道,你這誰的衣服穿的不像樣子。
李和把臟衣服丟進盆里,回屋里換了自己的衣服才回道,掉稀泥窩了,何老西在那干活,就換了何老西的衣服。
李柯用高粱桿子把李沛打哭了,兄妹倆鬧騰了起來,一個笑,一個哭。
李沛懂事了,知道讓著妹妹,可是李柯不懂事,不能吃一點虧的,李沛惹著她了,她就是死手。
老四道,完了,又是一個老五。像誰不好,偏偏像小姑。
李和把李沛抱起來,給他擦了鼻涕眼淚,就問他,你娘呢
李沛砸吧嘴半天才緩過勁來,抽噎著說,去姥姥家了。
李和皺著眉頭問老四,不是前天才去過嗎怎么天天去
跟三哥早上吵架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這幾天都睡覺呢,哪里有空知道。老四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你管管三哥吧,他兩口子年前就開始吵架了,年後還在吵呢。
因為什么吵李和自從回來後都沒怎么見過李隆,不知道這兩口子到底什么情況,不過兩口子的感情一直不錯,怎么可能吵架呢
三哥在公社跟人耍錢呢。
大壯呢李和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不知道,應該在家呢,剛剛我到河坡上趕鵝還看見他呢。
你去喊他過來。
我去喊,我去喊。老五沒等老四反應,騰騰地跑出了家,最近為了哄李老二算是使勁了渾身招數。她已經跟小伙伴們吹牛了,她要去香港讀書了都指著李老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