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3、治病(1 / 2)

老四想的主意,卻是自己撂了挑子走人,留下李和及其家里人在那撓頭。

「我還好奇呢,怎么這一趟回來轉性了,也不去鎮上和縣里溜達,除了打個小牌,就是窩家里。」李隆忍不住笑了,對他老子,他實在是說不出什么。

反正從小到大,關於他老子的笑料,他是沒少見,此刻是見怪不怪。

「不能真給往大街上綁吧?」楊學文也忍不住要笑,可是看到李梅送過來的白眼,還是憋回去了。

「虧你想的出來,不會說話,就一邊去。」李梅沒好氣的道,「他什么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真惹惱他了,別說去香港,就是家里都不會願意呆著,抬腳就讓你摸不到邊稍。」

「除非啊,把他的錢給摸掉。」

一直唉聲嘆氣,而不肯說話的王玉蘭終於說話了。

她把鍋里的最後幾個碗筷刷完,也沒找抹布,濕漉漉的手往外套上一擦,繼續道,「誰曉得他錢放哪呢,存折還有密碼呢。」

「他怕車,怎么還敢亂跑?」段梅最是不解。

不是說有什么病嘛?

既然怕車就走不遠,沒車,他還能去哪里?

而且,從香港回來這一段路,又是坐汽車,又是坐火車,也沒見怕車的跡象啊!

「就怕他一陣氣,他這人要是有口氣,啥都做得來,要是沒那口氣,就是個小老鼠。」李梅是家里老大,她不像王玉蘭那樣,什么都哄著她老子,所以拋開對她老子的感情因素,她更是了解她老子。

李兆坤膽小如鼠的時候不如王老鼠,要是執拗和混賬起來,就強過王老鼠,是個傻大膽,誰的話都不會聽!

不是控制他的錢,就能控制住他的人!

留住他的錢,也留不住他的心!

想當年,口袋身無分文,認人批斗,冒著投機倒把,他也是敢背著個褪了色的木箱子闖盪江湖的人!

小時候,父親一言不合就是走,沿著淮河的河堤,他走得很快,她想追,漸漸的跟不上他,看見他的背影在河坡的遠處,乃至慢慢的矮下去,矮下去,完全消失。

有時候,她能看見父親在起伏的草稞子里面抽煙。

四下里看不到什么,只能看見卷煙的火星子和星星點點尚未融化的積雪,聽見呼嘯的北風。

但是她仍然能想到,她願意讓父親親一口的話,他就讓她騎在他肩膀上走一段。

她偶爾蒙住他的眼,他也不會氣惱,嘿嘿的笑著,裝作醉酒一般,跌跌撞撞的在路上扭著秧歌。

只會威脅道,「再不放手,老子就把你扔河里了。」

淮河結著冰渣,那是徹底的寒冷。

「二流子!」遠處有人朝著他喊。

他一輩子都背著一個令人羞恥的名聲。

她騎在他的肩膀上,能感覺到他明顯哆嗦了一下。

「大早上的不出工,往哪里死啊!」

村里人不屑於同他一般見識。

「我去看看朋友。」

他說話了,腦子里有的是說不完的瞎話,張口就來。

聽他這么胡說,好像他真有朋友似得。

「有煙沒有?」人家繼續問。

「這呢。」父親趕緊從衣兜里掏出火柴和煙盒,討好的笑著,連嘴里的黃的牙槽骨都漏了出來,給遞了過去。

有時候心疼極了,她也會想,父親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他會走街串巷,他會唱淮河的小調,好聽極了,宛轉悠揚,有腔有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