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東城區。
胡同口來了輛搬家的小貨車,幾個師傅正把家具朝車廂搬。有個中年婦女跌坐在貨車旁邊直哭,嗓子扯到極處都破音了。
搬家師傅自顧自的干活,街坊鄰居探頭探腦的看熱鬧,既不靠近也不遠離,就隔著十來米指指點點。路上有熟人騎自行車經過,少不了停下來問一聲咋回事?
「這不是銀行趙科長家嗎?怎么了?」
「嗨......,犯事了,抄家呢。」
「別胡咧咧。這是賣房子搬家呢」
「搬家至於哭成這樣?」
「房子賤賣的,不到市價三分之一。趙科長媳婦平時多扣的人啊,這下心疼死了。」
「這為啥呀?」
「還不去年炒匯鬧的。前年匯率四點幾,去年五點幾。趙家有內幕消息,去年炒匯賺了不少錢。他們去年預估匯率還得跌,於是挪用公款炒匯。可今年匯率沒降......」
說到『匯率沒降』,看熱鬧的街坊拉出長長的尾音,戲謔意味十足。周圍的人們全都樂呵,笑的大喘氣。老百姓可不就恨這種事么。
「趙科長這算是被抓進去了?」
「可不是么。至少得判個十幾年,還得限期追贓。趙家為了減刑,被人卡著賣了房子。」
「要我說活該。這姓趙的不是好東西,前幾年就老嘚瑟自己女兒在國外留學,嫁了個黑鬼,生了個黑不溜秋的孫子。他天天說自己退休也要去國外享福,現在去監獄享福吧。」
「事情可沒這么簡單。聽說這波炒匯的人都虧了,四九城里不少有權有勢的都栽了跟頭。趙科長只是沒來得及跑的小雜魚,背後大魚沒兜住底,崩了。」
「說來這事確實怪,我有親戚在體制內的,去年也灰心喪氣的說外匯扛不住,匯率要跌。可今年不但沒跌,還漲回來一點。」
「聽說是去年出口賺了不少外匯。就是那家『聖光』,靠出口輕工業產品去東歐,老有錢了。國內好多廠子都指著這家集團活呢。」
「這『聖光』到底啥背景啊?誰是它後台?生意做那么大,怎么就沒人眼紅搞它?」
「誰說沒人眼紅?暗地里搞的人多了。搞不定而已。」
「這家集團就真厲害了,手段通天。」
「切.....,你們懂個啥?事情比你們想的復雜多了。」
「有屁就放,捂在嘴里不嫌惡心嗎?」
街坊鄰居日常性的爭來吵去,胡同口看熱鬧的來來往往。這里住了不少體制內的人,有人急著上班,沒聊幾句就走了。也有人駐足觀瞧一會,也緊趕慢趕的離開。
馬千山從胡同小巷出來,有個六七十的老者送他離開。兩人也停了幾分鍾,在路口話別。
老者瞧了眼哭個沒完的婦人,面露不屑的鄙夷,又對馬千山說道:「『聖光』真是大手筆,這次不知多少人恨。你馬主任功勞也不小啊。」
馬千山一笑,擺手道:「我可不敢當,都是總裁的功勞。」
『總裁』這個稱呼令人忍俊不禁,總是聯想到另一位擅長『微操』的『蔣總裁』。
「我們總裁有能耐,別人怎么整都不怕,惹急了他就翻臉。恨他的人多了,可他活得好好的。我這種只負責打打雜,敲敲邊鼓,干點跑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