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城(1 / 2)

姐弟倆在亭子坐了大半個時辰,班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姐,我們回去吧,這里太冷了。」

夜風吹在臉上,簡直就像是刀子在刮一般。

「好,回去。」班嫿見班恆縮頭縮腦,就像是可憐的小狗,忍不住笑出聲,「回去吧。」

班恆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准備離開的時候,見班嫿還坐著不動,猶豫地看著她:「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班嫿斜眼看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好了。」

班恆又坐了回去,抱著暖呼呼地茶杯道:「那我再陪你坐會兒?」

「行啦,我也要回院子了,」班嫿站起身,拍了拍弟弟圓乎乎地腦袋,「你也回去。」

「那我回啦,」班恆跑了兩步,又轉頭看班嫿,「我真的回啦。」

班嫿忍無可忍地在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下:「還不走,留在這吹冷風啊?」

班恆拍了拍屁股,笑嘿嘿的竄了出去,就像是一只解開了韁繩的大狗,手跟腿都在撒著歡兒。班嫿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么傻的弟弟……

惟願她的那個夢是真的,她穿著狐裘死得美/美地,而家人也會因此受到照顧,不然這么蠢的弟弟,以後可怎么辦?

第二天一早,當班恆知道他姐昨晚不睡覺的原因是晚飯吃得太多以後,就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因為擔心得睡不著覺的行為有些蠢。出門與平日幾個好友見面的時候,好友們見他神情疲倦,都懷疑他晚上干了什么。

「昨晚月色這么好,班兄肯定是與佳人紅袖添香,或者是把盞賞月了。」周常簫勾住班恆的脖頸,「我說得對不對?」

班恆嫌棄地拍開他,「把盞賞月倒是真的,可惜不是陪佳人,是陪我姐。」

「我若是能陪嫿姐賞月,便是讓我整夜不睡都行,」周常簫臉上露出幾分向往之色,「朦朧月色下,神著華服的佳人,那便是月下仙娥,世間最美的景致。」

「閉嘴!」班恆不愛拿他姐說笑,「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想要拜托你。」

「什么事?」周常簫與另外幾個紈絝都來了精神,「是套謝啟臨麻袋,還是教訓沈鈺?」

班恆:……

「之前容伯爺不是幫著我們家說了幾句話嘛,」班恆有些不好意思,「我擔心他得罪嚴左相,在朝上被穿小鞋,所以想讓你們幫我打聽打聽。」

「你還不知道?」周常簫驚訝地看著班恆,「嚴家如今自顧不暇,哪還有精力去給容伯爺穿小鞋。」

「嚴家怎么了?」班恆不解地看向周常簫,發現幾個密友都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嚴家犯了事,惹得陛下大怒,嚴左相這會兒稱病在家閉門思過呢。」

嚴暉不是稱病,他是真的病了,在夫人魏氏跑去靜亭侯,最後卻被大長公主身邊的仆人趕出來以後,他就因為憂慮過度病了。如果不是陳氏突然流產,他早就派人攔住了魏氏,只可惜……

他能走到這一步,靠的就是謹小慎微,陛下是什么樣的人,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多疑,記仇,愛欲其生,恨欲其死。

他為了讓陛下信任自己,付出了無數的努力與精力,可如今鬧出這件事,必然會引起陛下的猜忌與不滿。

陳氏與大兒子和離,小兒子昏迷不醒,他又遭了皇上厭棄,嚴家……嚴家日後如何,他不敢去想。

「大郎,」嚴暉靠坐在床頭,「你拿為父的帖子,去大長公主府拜見,負荊請罪也罷,長跪不起也好,一定要讓大長公主願意見你。」

「父親,你安心休養身體,兒子一定去像大長公主請罪。」嚴茗擦了擦眼角,語帶哽咽。

「是為父沒有教好你們,」嚴暉重重喘息幾聲,抓住嚴茗的手道,「記住,不管大長公主說什么,你都要誠心誠意去道歉,這事是我們家做錯了。為父不是叫你去做戲,而是真心實意地道歉,懂不懂?」

嚴茗這幾日瘦了很多,衣服就像是空盪盪地掛在他的身上,可是現在他無法倒下,也不能倒下。

「若是大長公主不願意見你,你便去靜亭侯府,去給福樂郡主請罪,」嚴暉咳得喉嚨里帶出了血,「班家人重情,並且看重子嗣,若是福樂郡主願意原諒我們嚴家,那么必然事半功倍。」

「福樂郡主?」嚴茗猶豫道,「她只是一介女流,又是晚輩……」

「你知道為什么當初我不願意你母親去求福樂郡主下嫁,就是因為班家人十分看重這個女兒,」嚴暉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世人都說班郡主為人刁蠻任性,可若她真是半分頭腦都沒有的小姑娘,又怎么讓皇室的人如此偏寵她?」

嚴暉合上眼睛,緩緩道:「與皇家沾親帶故,還活得有滋有味的人,沒有誰是傻子。」

「郡主,您嘗嘗這個?」

「不想吃。」班嫿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作為一個習慣了玩耍的皇家紈絝女來說,連續好幾天都待在家里,連門都不能出,這簡直就是難得一見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