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城(1 / 2)

「石相爺您說笑了,福樂郡主尚在孝期,我又怎么能在她悲痛之時,談論這個問題?」容瑕笑道,「在下心儀郡主,又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石崇海聞言笑道:「是極是極,我竟是忘了福樂郡主竟是在孝期了。倒是要委屈成安伯,久等佳人了。」

「能娶得福樂郡主已是三生有幸,就算等得再久,在下也是甘之如飴。」

石崇海聽到這話,雞皮疙瘩都快要起來了。這話說得好聽,大義情理都被他占了,別人還要誇一句好。

原本大家還想拿著容瑕與福樂郡主打趣,可是想到福樂郡主還在孝期,他們這些熟讀詩書禮儀之輩,就不能再拿這個說事了,不然就是沒規矩。

這樣一來,最開始提這話題的石崇海就顯得有些尷尬,好在同桌的人岔開了話題,氣氛還算不錯。

然而容瑕似乎並不想就這么放過石崇海,他狀似無意道:「石相爺有對出色的兒女,不知道誰才有幸能與石相爺家做親呢?」

石晉年齡與容瑕大差不多,這些年一直沒有娶親,石二小姐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現在談婚論嫁也不算早了。

石崇海輕笑道:「婚姻大事,不可馬虎,慢慢來,不著急。」

容瑕若有所思道:「石大人說得有道理。」

同桌其他人的人頓時恍然,原來傳言石崇海有意讓大兒子求娶安樂公主,只是後來不知怎么的,這事沒有能成。看石崇海這樣子,恐怕這事還真不是什么傳言。

陛下膝下雖然有幾個女兒,但是真正受帝後重視的,也只有皇後所出的安樂公主,雖然安樂公主曾經有過駙馬,不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么。雖然安樂公主比石晉大上幾歲,但是女大三抱金鑽,更何況這還是一只金鳳凰,別說只大幾歲,就算大上十歲,能把人娶回來那也是好事。

這會兒大家看石崇海的眼神,就變得有那么點微妙了,買兒女求榮這種事,果然是不□□份貴賤高低的。

宮外,一群看完熱鬧的紈絝子弟們也沒心思賞什么春景了,他們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己親朋好友分享這個驚天大秘密。但是秘密這種東西,知道的人多了,那就不是秘密,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流言。

不出一日,二皇子婚禮當天私會石相爺二女兒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上流圈子。紈絝么可不像那些君子,還講究什么不說人壞話這一套。再說了,他們說的又不是壞話,而是實話。

這件事一傳開,二皇子、石家、謝家都受到了影響,尤其是對於石飛仙而言,這件事簡直就是把她的臉面放在地上踩,可是她還不能站出去解釋。

解釋了,別人說她是惱羞成怒,不解釋,那別人會以為她是默認。本來這種事最好的解決源頭應該在二皇子蔣洛身上,可是蔣洛從小到大都不是什么體貼的人,他回到宮里以後,便覺得自己感情似乎受到了石飛仙的傷害,哪管外面洪水滔天,哪管石飛仙陷入流言以後,會有什么樣的後果。

這事傳得難聽了,頂多就是帝後責罰他一番,他陪著謝宛諭多出現幾個重要的場合,關於他的那些話題,自然就變成了男人成婚前不懂事的風流,只要成親後浪子回頭,那就是好男人。

更何況他還是皇子,身邊最不缺女人,他又何必去管別人怎么看他?

流言這種東西,永遠是越傳越烈,傳到班嫿耳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石飛仙勾引了京城很多男人,卻還要裝作一副清冷高潔的模樣,引得那些傻書生為她寫詩作畫,猶如犯了傻一般。

當初也是各種各樣的流言圍繞在班嫿身邊,不過那時候她不在意這些,但是石飛仙能不能像她一樣不在意,班嫿就不知道了。班嫿能夠肯定的是,從今以後,「品行高潔」這四個字是用不到石飛仙身上了。

關於石飛仙的各種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倒是很少有人去關注趙賈被殺一案,就連班嫿也未曾耳聞,直到大理寺的官員找上門來以後,班嫿才知道趙家有人被殺了。

大理寺少卿是個三十多歲的斯文男人,他雖是來問案,但是面對班嫿時的態度卻十分恭敬,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仔細斟酌過,唯恐班嫿有半分不滿。

實際上他一點都不想來靜亭國公府,他早就聽過福樂郡主鞭笞負心郎探花的威名,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對這般潑辣的女性十分畏懼。可是大理寺其他人身份不夠,若是貿然到靜亭國公府問話,就有冒犯之嫌。他的上司大理寺卿也不太適合來,因為那又太過鄭重,本來只是單純的問幾句話,驚動了大理寺卿,再單純的事情就要變得不單純了。

他一夜未睡,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幾個時辰,才鼓起勇氣拜訪了傳說中彪悍不講理的班家。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班家的門房很普通,既沒有拿斜眼看他,也沒有惡言惡語攻擊他,反而客客氣氣的領他進去。府邸里面確實比較精致講究,但這是國公府,講究一些也是應該的。

小廝丫鬟們都很講規矩,沒誰亂探頭亂跑,瞧著反而比他家的下人精神一些,連身上的布料也穿得比他家下人好。

「劉大人,請往這邊走。」管領著劉大人進了正廳,對他行了一個禮,「請。」

劉大人見上首坐著靜亭公與其夫人,世子與郡主分坐兩邊,四人面上並沒有倨傲之色,更多的是好奇與不解。

「下官見過國公爺,見過夫人、世子、郡主。」劉大人朝班淮行了禮,班淮笑眯眯地讓他坐下。看到這個燦爛的笑容,劉大人心里更加不踏實了。

寒暄幾句後,班淮終於問起了正經事:「劉大人,不知道今日你貴足踏臨寒舍,有何要事。」

「不敢,不敢,下官貿然來訪,是為了工部郎中趙賈被殺一案而來。」

「誰,誰?」班淮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誰被殺?」

「回國公爺,是工部郎中趙賈趙大人。」劉大人觀察著班淮表情,對方眼睛微張,瞠目結舌的模樣,不似偽裝,看來是真不知道這件事。他再扭頭去看福樂郡主,對方臉上更多的是茫然,似乎連趙賈是誰都不知道。

班淮愣了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他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要不然殺他干什么?趙賈在趙家的地位不高,在工部也就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文不成武不就,平時沒事就是喝花酒賭錢,這樣的人有什么被殺的價值?

班淮嫌棄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明顯,劉大人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他小聲解釋道:「趙大人的屍首,死在煙柳巷外發現的,發現者是一個落第書生。」

聽到這個解釋,班淮頓時恍然,難道是為了歌姬花魁爭風吃醋,最後被人殺了?

「根據這個落第書生的口供,我們得知曾有貴府的護衛持刀經過,所以下官例行公事,便來貴府問一問。」劉大人早已經打聽清楚,這兩個碰巧路過的護衛是福樂郡主的人,他今天主要的詢問對象是班嫿。

「夫人,我可從不去這種地方,」班淮忙扭頭看陰氏,「你要相信我。」

當著外人的面,陰氏從不會讓班淮難堪,她溫柔笑道,「妾身相信夫君。」

班淮扭了扭屁股,滿身的不自在,偏偏當著陰氏的笑臉,他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你說的是前天晚上?」班嫿見父親那坐立不安的模樣,不想讓他被黑鍋,便開了口,「劉大人,你說的那兩個護衛,應該是我派過去的。」

劉大人心里暗暗叫苦,你一個好好的郡主,派護衛去那種地方做什么。他現在可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實在是為難人。

「當日我遇到一個叫芸娘的女子,擔心她回去的路上出意外,便派護衛送了她,」班嫿想了想,「當日成安伯與他的護衛也在場。」

聽到成安伯的名號,劉大人心里便信了幾分。他又見班嫿並不似傳言中那般刻薄不講理,反而十分講理,便放下心來:「請郡主原諒在下冒犯,請問這位芸娘是何人,與您又是什么關系?」

「她……」班嫿想了想,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與芸娘之間的關系,「她是謝二公子當年私奔的對象。」

劉大人:???

謝二公子私奔的對象?也就是說,當年撬了福樂郡主牆角,還勾得謝二公子私奔的女人,就是福樂郡主口中的芸娘?既然是這樣,為什么福樂郡主還會擔心她出意外,特意派護衛送她回去,她與那個芸娘不應該是仇人嗎?

沈鈺因為與福樂郡主退婚,便被福樂郡主用鞭子抽,那個芸娘害得福樂郡主丟了這么大的臉,她竟然沒有報復?

看到劉大人明明很糾結,卻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班嫿忍不住笑出聲,她道:「劉大人,芸娘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她深陷泥潭,有一只手伸給她,她自然會緊緊抓住,我還不至於與她一般見識。」

劉大人干笑道:「郡主菩薩心腸,下官佩服。」

班恆翻了個白眼,什么菩薩心腸,不過是他們班家向來講究冤有頭債有主罷了。把氣撒在一個□□身上有什么用,真正缺德的是謝啟臨。

「郡主,下官還有一事不明,請郡主為下官解惑。」

「劉大人請直言。」班嫿微微頷首,「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下官聽聞郡主曾在班將軍身邊熏陶多年,對騎射武器都有所涉獵,不知您可知道,造成這種傷口的利刃,是刀還是劍。」劉大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把班嫿當做凶手,先不說班家與趙家關系不錯,就說班家的身份與地位,他們殺趙賈有什么用處,殺著好玩,給二皇子的婚禮添晦氣嗎?

就算真要添晦氣,也不會用這么蠢的手段。

他掏出倆張紙,一張紙上是大理寺畫匠模擬的幾種凶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男人上半身的正反面,上面畫著傷口的位置與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