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女人身 男兒魂(1 / 2)

醫路坦途 臧福生 2530 字 2020-07-09

感覺,這是很玄妙的玩意。

比如,熊孩子沒做完作業老師請家長,他感覺回家說不定會被男女混合打,所以,他早早的去了爺爺奶奶家。

愛喝酒,喜貪杯的中年油膩男,和幾個酒肉朋友喝的五迷三道。

可回到家錢,他絕對會安安穩穩的在小區花園里吐的一干二凈了再回家。不然,他一定會感覺到第二天耳朵疼。

這都是基於大量的實戰經驗才得來的寶貴經驗,而有些感覺就比較扯淡,我感覺今天買個彩票能中五百萬,這感覺估計是昨晚睡覺被子沒把屁股蓋嚴實,屁股著涼了。

而任麗,這時候的感覺非常不好,她的這個感覺,也確確實實從血和生命中得來的。

搞技術的,特別是在某個行業能有所建樹的人,都會在本行本職業中有這樣那樣,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無法描述,但卻能讓當事人規避不必要的風險和危險。

而醫生不行,特別是這種急救患者,先不談玄之又玄的感覺,首先人家現在已經沒地方可去,也沒時間能讓他有地方可去。

不治,等待患者的就是因時間流逝而生命消失。所以往往有醫生會對患者家屬這樣說:「你們要做好人財兩空的准備。」

大多數患者家屬咬咬牙會選擇放棄,而有些患者家屬再沒有選擇的時候,就會讓醫生放手一搏。

「醫生,我們聽你的,我們相信你,你放心做手術吧!」

說實話,如果家屬放棄了,醫生心里雖然有點遺憾,但其實提在嗓子眼的心安安穩穩的放了下來。

如果,家屬選擇相信醫生,相信醫院,那么,這個信任,對於醫生來說,則是莫大的壓力。

你罵醫生兩句,他還真的不會放在心上,但,你要是把身家性命交給他的時候,說實話,大多數的醫生在這個時候絕對比家屬忐忑,而且也一定比家屬更上心。

人就是這樣,趕著不走,打著倒退。

「別哭了,爸的歲數又不大,你沒看到嗎,今天上手術的是市醫院的書記。」

老漢的兒子煩躁的對自己的妹妹說著,這何嘗不是他的一種自我安慰呢。

任麗的汗水,慢慢的開始滲了出來,就算在最熱的天氣里,任麗都很少流汗。

可今天,她心慌,努力的咬著嘴唇,明顯都已經破了皮了,但她沒有感覺。

她現在努力的保證自己的手千萬不能出現抖動,汗珠順著耳垂邊上的帽檐慢慢的浸透了手術帽。

任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顯示器上的支架,那朵作為任麗的助手,同樣眼睛盯著顯示器,呼吸都是極其小心的,小心到都看不出胸腔的起伏。

這個時候的她們,緊張或許有,但更多的則是腎上腺分泌的狀態,好像有無窮的力量一樣,給個山都能扔出去。

「進去了,進去了,進去了!」顯示器中,探針終於進入了充大的血管泡里,導管帶著導絲進入病灶,說實話,這就是萬里長征到了臘子口了。

只要不出意外,就是會師成功了。

在心血管手術中,越來越多的手術微創化,介入化,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一個既能介入化的醫療團隊,還能拉開肚子干的醫療團隊。

一旦沒有一個拉開肚子干的團隊,說實話,只要出點意外,就是要命的事情。

當導管進入後,心內科的醫生,特別是年輕醫生,激動的,要不是在介入室內,估計都能歡呼雀躍。

這就是醫生的成就感,把一個病危的病人從死神手里活生生的搶過來,這種成就感和自豪感,相當的讓人滿足。

這種自豪感,絕對不是權力和金錢能帶了。

就在年輕醫生們低聲喝彩的時候,任麗猛的說了一聲:「不好,快!降壓,破了!」

那朵原本紅撲撲的臉蛋剎那間的變青了,因為她看到在黑白的顯示器上,血管充大的地方忽然冒出如同華國山水畫一樣的淼淼煙絲。

就如山間一青煙一樣,淡淡的煙絲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快啊,降壓啊!」血管的口子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大。

這玩意就和堤壩一模一樣,沒破的時候,水面齊平水壩頂都不怕,一旦開個口子,那這就是滅頂之災。

從開始的青煙變成了潑墨。

「怎么辦,怎么辦!」任麗穩定的雙手,這個時候明顯的開始顫抖,不由自主的顫抖。

張凡顧不得吃不吃射線了,一把按開放射線的電子門,「快,推進手術室。」

「已經破了!」那朵看著張凡都快哭了,明明要成功了,可誰知道,就差最後一下的時候,它破了。

「快!來不及了。」

張凡哪里還能顧得上她的情緒,一邊跑一邊上前抓著幾個男醫生說道,「走,直接推著檢查床走,邊走邊拆!」

年輕的住院醫推著檢查床,撅著屁股,低著頭,就如老牛一樣,從嘴里發出低沉的吼聲。

「快去驅散人群!」張凡對著那朵的臉,大聲的喊了一句,那朵醒了。

如同睡了千年,終於從噩夢中驚醒一樣,一把扯掉口罩,穿著帶血的手術衣,就跑出了介入室。

「快,讓開,讓開,別過來!走開!」

家屬們看到患者被推出來了,一擁而上,那朵的腔調都變了音,格外的尖銳。

一群醫生,推著檢查床,如同飆車一樣,四周幾個人牢牢的抓著扶手扶著任麗和張凡。

任麗跪在檢查床上,一邊摸著患者的頸動脈,一邊拆除著進入動脈的導絲。

「快去喊陳全平,把腦外的薛曉橋也叫到手術室,快。」

張凡跪在檢查床的另一邊幫著任麗拆除導絲,一邊還要指揮醫生們下達命令。

搖晃中他的腦袋和任麗,頭碰頭,嘭!嘭!嘭,他們都感覺不到疼痛。

老漢的孩子都傻了,自己老子推出來的時候,就像個血人一樣,醫生們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想都不用想,這是病情加重了。

當兒子的還稍微好一點,努力的綳著快要斷的弦。

老漢的老閨女這會已經淚如雨下,扶著牆,全身發軟。

想想中午給老爹夾肉的情形,再想想現在血人一樣的老爹,生死不知。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啊。你說句話啊,我是你最疼的老丫頭啊!

爸,爸,你等等我啊,別扔下我啊,爸啊!」扶著牆,手伸向遠去的父親。

坐在介入室的門口,已經為人母的她,哭的如同一堆爛泥,拍著水泥地面,她的腦海里面,全是父親的樣子。

小時候生病了,老爹成宿成宿的坐在自己的身邊。

被人欺負了,老爹怒火沖天,嚇的對方從此見到自己繞著走。

長大後和女婿吵架了,老爹明面罵自己,私下了勸自己,「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回來,爸養你!」

剛結婚的時候,婆家條件不好,退休後的老爹推著修理箱上街給人風里雨里的修自行車,修摩托,就為了補貼自己。

父親就像一座山一樣,雖然現在年紀大了,話也瑣碎了,可他在,自己就好像有靠山一樣,不怕被人欺負,不怕自己老公對自己不好。

可現在,爸爸不行了。她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傷心。

而醫生們,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了。整個醫院都被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