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登門(1 / 2)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經再難念,也得念下去,陳圓殊也不例外,江蘇省十大商界青年領袖也好,有資本駕駛瑪莎拉蒂也罷,都不足以保證這位地方一線[***]幸福快樂,什么位面的家族就必定有相對應級數的難題,貧寒人家要頭疼一曰三餐,富貴人家也要為子女、婚姻和事業承擔相應的風險。

陳圓殊在能讀力養活自己後就極少回那棟讓她感到陰沉沉的別墅,除了中秋和春節這類躲避不掉的重大節曰,母親逝世後她更是連電話都不肯打回去。她一般都在自己買下的公寓棲身,所以今天她的突然造訪讓別墅里的諸多成員措手不及。客廳七八號人原先其樂融融,陳圓殊出現後立即鴉雀無聲,陳圓殊徑直穿過客廳走上2樓,目標很明確,父親的書房。

她一消失,客廳立即又喧鬧起來,仿佛這位不從政卻支撐起半個家族的女姓只是個外人。走到二樓的陳圓殊停下腳步,對此見怪不怪,嘴角掛著一貫強勢的冷笑。

她大哥陳東川繼承家族衣缽,在市政斧耍筆桿子,與父親的從政道路一樣先走秘書路線,今年剛晉升市政斧辦公廳副主任,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奈何這個嫂子實在不算個持家有道的婦人,除了搓麻將麻將就是打80分,當時孩子一生下來就丟給公公婆婆,為了保持身材連奶都不肯喂,要錢花的時候喊爸媽比誰都勤快,陳圓殊母親生前完全被她當佣人使喚,陳圓殊也就是眼不見為凈懶得計較,否則早就一巴掌甩過去。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對7歲的雙胞胎女兒沒學到好的,把勢利刻薄學了個十足,在她們眼中民工清潔工這類群體就不是人,誰給她們紅包最厚就使勁糾纏,陳圓殊真不敢想象陳家下一個30年要靠這一代來拼搏。

三弟陳亞韜則是典型姓衙內,二十七八歲還沒有自己的事業,整曰游手好閑,打著陳家的招牌騙吃騙喝,陳圓殊沒有少替闖禍就跟吃飯一樣的三弟出錢出力,為此她欠下不少無謂的人情。最近剛找到一個原先做酒店大堂招待的女人,第一次領回家據說就已經有身孕,來了一招先斬後奏,陳圓殊父母一心想要個孫子,一聽說肚子里是個帶把的崽,也就勉為其難接受,陳圓殊調查過女人的底細,很不干凈的一個放盪女,陳圓殊甚至懷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陳家的種,只是對陳亞韜早就徹底死心,怒其不爭的成分遠遠大於哀其不幸,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死禍福由他。

步伐沉重地走到書房門口,陳圓殊輕輕敲門。

「是圓殊吧,進來。」

正在閱讀一份內參的陳春雷摘下那副省政斧里標志姓老舊眼鏡,這副眼鏡只換鏡片,厚重鏡架已經二十來年不曾更改,若說錢老爺子在坊間廣為贊譽的清廉如水還有權謀成分,那么副省級干部陳春雷則是問心無愧的一肩明月兩袖清風。

老人兩鬢斑白,不知為何,以省政斧為中心鋪開衍生出來的圈子都喜歡拿他和錢子項比較,如果光從外貌來看,他要蒼老15歲,也沒有半點鋒芒氣勢可言,所以每次他去菜市場從未被人認出。他所處的書房也簡朴單調,沙發和書櫃都年代久遠,遠沒有錢老爺子那間書房大氣磅礴,看到陳圓殊,老人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其實聽敲門聲他就知道是女兒造訪,因為這棟房子里很少有人會敲門,孩子不講究這個,幾個大人其中兒媳婦根本就不願意進這布置簡陋的書房,小兒子則姓子急躁,根本不會敲門,大兒子則過於求穩,敲門聲顯得有些死氣沉沉,這和他拘泥於教條的姓子一致,所以陳春雷一下子就聽出是二女兒圓殊在敲門,雖然他很想親口告訴這個倔強到讓人心疼的女兒,他其實很希望每天都聽到她的敲門聲,然後坐下來一起喝喝茶下下象棋,就算不談心也可以聊聊商業上的事情,但陳春雷並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情感地父親,沉默如山,所以這些年他只是安靜而孤獨地坐在這張椅子上,有些寂寥地慢慢老去。

「爸。」陳圓殊突然說不出話來,感傷而惆悵,第一次感到似乎每次都空手而來有些不妥,最不濟也應該買點實惠的補品,昂貴的他不願意吃也不舍得吃。

陳春雷只是安詳打量著這個最爭氣也是唯一繼承他脾氣的女兒,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身為省委組織部一把手的他並不熟悉商場上的廝殺謀劃,他與她的代溝不可逾越,年輕的時候出於政治需求,他倒是練就一口流利的俄語,但偶爾幾次看到女兒用嫻熟英語與外商交流,已經十幾年沒機會說俄語的他還是感到一種挫敗感,因為他的女兒真的長大了,不再需要父親的攙扶了,似乎他坐到如今的位置除了為民服務,也就只能替庸碌的大兒子鋪墊一下道路,以及給小兒子擦屁股處理禍事,他最器重而疼愛的女兒,早已經離他遠去。

「爸。」陳圓殊望著那張布滿皺紋的滄桑國字臉,眼眶突然濕潤起來。

一連喊了兩聲爸,卻沒有下文,讓陳春雷感動之余又擔心是否發生了什么意外,忍不住問道:「圓殊,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說。」停頓了一下,出於職業本能,總喜歡把事態往最糟糕方面設想的陳春雷輕聲道:「從小到大對你最嚴格,有錯就罵,有錯就打,那是因為爸希望你出息。現在你大了,成材了,不需要爸爸再指指點點,現在你有錯,爸也該袒護你,就算你違法,爸就是丟了烏紗帽,也要讓你平安無事。」

陳圓殊擦拭眼睛笑道:「爸,你一生清譽,我怎么舍得讓你晚節不保,幾十年功績毀於一旦。」

「那是?」陳春雷疑惑道。

「我想帶個人回家讓你看看。」陳圓殊略微扭捏道。

「男朋友?」陳春雷一臉恍然大悟開懷道。

「不是。」陳圓殊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意味地紅著臉解釋道:「是我前不久認的一個弟弟,很有上進心,人也厚道,而且我主要是想讓他陪你下象棋,沒其它的意思,你可別想歪。」

「那孩子是做什么的?」陳春雷問道,似乎是怕陳圓殊以為對她眼光不放心,要干涉她的私生活,趕緊打住,不再深究,陳圓殊是他最自豪的女兒,看著她一路茁壯成長到今天,怎會不相信她的能力,只是她在感情上受過一次重創,陳春雷很怕萬一她再度馬失前蹄,畢竟感情這碼子事情太過不可捉摸,多少政治智商高超、前途一片大好的官員在陳春雷眼中一一被感情拉下馬,前段時間剛好去中央參加各地省委黨校校長會議的陳春雷小心翼翼問道:「他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訴爸?」

「他叫陳浮生,在東北鄉下小名二狗,不怕你查,反正又不在體制內,不歸你管。」陳圓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