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才,大材(1 / 2)

被王阿蒙胡攪蠻纏一鬧,局外人的嘉賓大多都成了丈二和尚,面面相覷,卻理不出個頭緒,又不好找知情者打破沙鍋問到底,只能作罷,不過這場慈善晚宴最後一場拍賣因為一幅草書跌宕起伏,也算長眼,不虛此行,記下了前老書記義子陳浮生的深厚底蘊,也記下了陳圓殊這一群女人的出手豪放,尤其是陳春雷老爺子的閨女,竟然力壓吳煌一截,有心人都開始揣測錢陳兩家是不是用這種方式傳達某種信號,而吳煌的錦上添花也讓人重新估量陳浮生,假設吳陳錢三家真因為三代繼承人的默契而結成同盟,那實在是無法想象的政壇地震。

「只是個玩笑?」齊東吳起身離場的時候自言自語道。

「搗亂的是真搗亂,只不過被找茬的人不想擴大沖突,就四兩撥千斤轉移了視線。」看似純真簡單不諳世事的童心輕聲道。

「有點意思。」就氣場而言遠比童心高出數個境界的齊東吳竟也仿佛沒有絲毫質疑她的意思,自然而然就認可她的判斷,兩人手挽手與眾人一起走出大廳,齊東吳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單身美女周驚蟄,詢問道:「我怎么覺著這個陳浮生看起來有點眼熟。」

「不奇怪,他是我們校友,跟我同窗六年,你高二那會兒頂替胡老師給我們班上數學課,他是唯一能在黑板上解析出你所有考題的學生,他要不是被語文和英語拖累得夠嗆,說不定真能考上哈工大。」童心心平氣和道,「我們初中英語老師口語一塌糊塗,所以教出來的學生聽力都一塌糊塗,更別談什么口語,他勉勉強強考上縣重點中學,結果只能做墊底的鳳尾,老師不待見他的孤僻固執,同學不喜歡他的鄉下人狡黠,高中三年,荒廢了。」

「我只是有些眼熟,不知道這些。」齊東吳微笑道。

「你那時候光芒萬丈,跟現在一樣目中無人,連老師都瞧不順眼,他哪能入你法眼。」童心感慨道。

「那他怎么到了南京就大放光彩了?」齊東吳扶了一下眼鏡,一只山村野雞二十年不曾鳴叫結果一鳴驚人的概率是多大?按照齊東吳的理解是無限接近於零。

「誰知道呢。」

童心挽緊齊東吳的手臂平靜道,「也許南京是他的福地吧。樹挪死,人挪活,命這東西,我們凡夫俗子不好妄自揣度的。」

齊東吳與童心只是南京這座城市的匆匆過客,錢子項黃丹青和陳春雷一伙人卻是扎根南京半輩子的老人,加上身邊差不多歲數的官場狐狸或者青天式人物,無比惹眼,錢子項故意與陳春雷一同走出金陵飯店,還邀請陳春雷有空一起喝茶下象棋,陳春雷也沒拒絕,一天沒有在棋盤上殺敗過錢子項,他就一天不好說殺遍省委大樓無敵手。人流中與陳浮生走得較近的角色,例如青禾企劃部的沈海和集團副總朱振華和瑪索酒吧老板江亞樓都頗為自豪,談起陳浮生都以稱兄道弟的哥們自居,身價倍增,今晚錢老書記義子一幅《寄辛幼安和見懷韻》拍出750萬天價肯定會成為接下來南京最大的談資。

錢老爺子一出金陵飯店就讓高緣給陳浮生打招呼立即去趟他家。而陳春雷與錢子項分開後也如出一轍地讓陳圓殊回家。

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胖子王阿蒙坐在洗手間外面的地上靠著牆,入鄉隨俗抽一根南京香煙,肖桃花站在他身旁欲言又止,雷聲大跋扈出場雨點小憋屈落幕的黃瓜男再也無法變戲法般抽出一個黃瓜,一口一口抽著並不習慣的香煙,肖桃花不問話,一直多過說的胖子就不開口。

「不鬧了?」肖桃花沒好氣道,有點心疼,也替王阿蒙不值,在京津自家地盤上,阿蒙哪怕不是最跳的那個京城大少,可誰敢拖著他在洗手間玩單挑,這事情說出去誰會信。肖桃花是與胖子只差沒穿一條褲衩長大的發小,王阿蒙以前帶某王牌集團軍分部拿幾百只槍硬頂武警部隊的風波還歷歷在目,以為靠幾張車證就能闖紅燈、結果被阿蒙從長安街一路驅趕到燕京郊區的官二代也不只有一兩個,何曾如此落魄,王阿蒙不委屈,肖桃花都覺著辛酸。

「今天不鬧了。」王阿蒙撓撓頭道,掏不出黃瓜,被他掏出一顆希臘olimpic方塊公司出產的7階魔方,十指眼花繚亂地轉動方格,發源於匈牙利的魔術方塊與中國華容道和法國讀力鑽石並列為世界三大智力游戲,7階魔方足夠讓初學者望而生畏。

「沒出息。」肖桃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道。

「不是被打一次就是沒出息,也不是天天踩人就有出息。」王阿蒙輕描淡寫輕笑道,抬起頭望了眼冷若冰霜的肖桃花,低頭繼續把玩那只魔術方塊,他的愛好比較特殊,有黃瓜的時候優先吃黃瓜,沒黃瓜的時候假如有筆有紙就玩數獨,既沒有黃瓜啃有沒有紙筆那就玩魔方,這才養成了沉默寡言的個姓和那張標志姓苦瓜臉。

見死黨抿著嘴,胖子十指不曾停止靈巧轉動,叼著煙繼續道:「咱也不是無良的紈絝子弟,欺男霸女的事情不做,坑蒙拐騙的事情不做,最多就是撞見了不順眼的事不順心的人,拉虎皮扯大旗靠著老子爺爺們狐假虎威幾次,一直就是這么沒出息來著,這次好不容易碰上個旗鼓相當的爺們,桃花,你就讓我打架打舒暢了,我還真能少五十斤肉不成。你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跟黃昆大乾一樣回去得了,別陪我在南京浪費時間。」

「他配嗎?」肖桃花恨恨道。

「不配嗎?」胖子笑道,一根煙很快抽完,把魔方放回口袋,起身拍拍屁股,找垃圾箱丟掉熄滅的煙頭,「你就別嘴硬了,我知道你心里也挺佩服那小子,能把我們一鍋端不是神人也是個牛人吧?你別瞪我,我說實話不怕你瞪,就是爺爺從八寶山骨灰盒里爬出來瞪我,我也是這句話,哦,就許我們正面交鋒,不許敵人耍點陰謀詭計?那還要戰略戰術干什么,我們直接跟美國佬比拼炸葯當量好了。」

肖桃花轉頭不去看死黨那張說實話很滑稽的臉龐,生怕破功忍不住笑出聲,頭一甩,馬尾辮便跟著一盪。

「肖桃花同志,你這種僵化思想是要不得滴,跟不上波瀾壯闊的時代步伐,將來是要吃大虧滴。」王阿蒙學著他爺爺的湖南腔調一本正經道。

肖桃花苦笑道:「虧你還能開玩笑,被打成這樣你還真說自己酣暢淋漓?」

王阿蒙點了點頭。

肖桃花嘆息一聲,不再試圖勸解這頭犟牛。

「其實我喊出1000萬的時候我就後悔了。」極少與人掏心窩的王阿蒙哪怕在肖桃花印象中也是那個背黑鍋喜歡一背到底、人不犯我我絕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未必犯人的大院子弟,別人家一些不爭氣的[***]是囂張得無法無天,這胖子是純良得一塌糊塗,最不喜歡跟人言語交流,不過今天是例外,所以肖桃花豎起耳朵聽他嘮叨,「你也知道我書沒用心讀過,什么陳亮什么寄辛幼安的都沒聽說過,字寫得好壞與否也瞧著頭疼,但既然一群人肯那么賣力捧,除去其中的貓膩成分,也不談陰謀,用你的話說就是不以最大惡心揣測陳浮生,那么這個叫陳浮生的家伙肯定有一定斤兩,看他上次彩彈射擊場上的為人處事,再不濟也比你我兩個吃家族飯沾父輩光的紅色子弟故事多吧?丫你說我一個渾渾噩噩被趕出家門的北方胖子為爭一口氣,讓他下不了台,是不是過火了點,幼稚了點?」

「知道反省了,可不像你,阿蒙。」肖桃花側目道。

「當時他要是一個耳光甩過來,我當然一腿還回去。」胖子呵呵笑道,「但他既然能夠急中生智把我拐到洗手間,我也樂意順水推舟,事情真鬧大,我可不想我老子讓南京軍區司令員動用軍隊把我拷回去。桃花,不是我不想抖闊耍威風啊,奈何咱們兩家幫親不幫理的老爺子都入土為安嘍,老爹叔伯一輩的又格外小心翼翼,表面上還得做幫理不幫親的事情,沒勁。」

「那這件事情?」肖桃花納悶道。

「你甭管,我一個人解決,自己拉屎自己擦屁股。你回你的國防大學,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省得兩家人都罵我帶著你不務正業。」王阿蒙翻了個白眼道。

「放心,你要是最後被陳浮生玩殘玩死了,我會回來幫你報仇的。」肖桃花冷笑道,轉身就走,干脆利落,很有軍人風范。

「桃花,我要是在南京找到膽大不怕死的男人,一定趕緊把你推銷出去。」王阿蒙喊道。

「滾,丫別逼老娘爆粗口。」肖桃花轉身朝王阿蒙豎起中指,拋下一句狠話,「不把那個陰險小人給利索拾掇了,以後咱倆不認識。」

王阿蒙那張苦瓜臉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