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耍花槍(1 / 2)

下午1點,南京湯山腳下香樟華萍酒店。這是周驚蟄和陳浮生約定見面的時間地點。

張奇航開保時捷卡宴載孔道德在前開道,陳浮生開奧迪a4載樊老鼠跟在後頭,這家別墅式溫泉度假酒店離南京市區有一段距離,之前陳浮生從很多被資本主義腐蝕嚴重的酒肉朋友嘴里聽說過香樟華萍,總說里頭的西餐不錯,奈何拿這個跟陳浮生說事根本就是對牛彈琴,所以一直對久仰大名的香樟華萍敬而遠之。這次周驚蟄選擇這家南京首屈一指尤其在價格上鶴立雞群的酒店,陳浮生純粹抱著長見識的心態趕往湯山鎮寺庄村,滬寧高速湯山口下後給前面的張奇航打了個電話,問道:「洪元齋到香樟沒有?」

張奇航回答說剛出南京市區,陳浮生掛掉電話,安心駕駛,在張奇航帶領下順利到達酒店,出乎意料,香樟華萍是很低調的清水外牆,周驚蟄在酒店訂了一棟藏省風格的別墅,她的私人管家和酒店方面負責人都來給陳浮生這位皮囊身世越來越公子哥骨子里卻最不是衙內紈絝的貴客帶路,張奇航按照老板陳浮生的吩咐在酒店周圍轉悠,樊老鼠和孔道德一左一右尾隨陳浮生進入起碼400平米的單棟別墅,因為向私人溫泉和花園的牆壁采取落地式大玻璃,陳浮生能看到坐在客廳中的周驚蟄側身,安靜祥和,像一朵荷澤的黑花魁大牡丹。

誰都無法否認,這個愛之者飛蛾撲火恨之者一樣割舍不下的女人有一副歡喜佛媚觀音的姿容。香樟華萍負責人只是送到門口就識趣離開,不忘把私人管家也帶走,因為周驚蟄預訂房間的時候是用陳浮生的名字,現在陳浮生這三個字在南京當得上如雷貫耳四個字。陳浮生進入房間坐在周驚蟄對面,孔道德守在門口,樊老鼠站在他身後,加上在外策應的張奇航,分工明確。

「洪元齋再過20分鍾左右能到酒店,就是這盒子東西?大盒子倒是挺漂亮,黃花梨木雕的?」陳浮生眼神被桌子上一只圓形古董盒,雲龍紋,栩栩如生。

拜周驚蟄這個眼拙的收藏大外行所賜,陳浮生十天半個月就要幫她擺平因為被蒙被騙勾出來的禍事,加上曹蒹葭從魏端公在山水華門別墅書房里拿回不少古玩書籍,雖說還沒來得及深入研究,但論木頭也懂一黑二黃三紅四白的說法。伸手打開盒子,12只小碟子排列成三個大小不一的圓圈,精美絕倫,陳浮生剛想要拿起一只紫金釉菊瓣盤把玩一番,周驚蟄一臉驚詫,生怕這個大老粗捏破了無比精貴的國寶,情急之下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一把抓住陳浮生那只不規矩的手,另一只手趕緊遞過去手套,嗔怒卻給人嫵媚意味,嚷道:「別磕壞弄破了,這東西可是天價,最貴在齊整。如果說一套值一千萬,你弄碎了一枚,就不是值900萬而只是600百萬了。」

周驚蟄松開手,遞上另外一只手套,陳浮生卻懶得再戴上。

「乖乖,你一說我手還真抖了,感情我手里放了三四百萬鈔票,沉。」陳浮生笑道,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握緊那枚紫金釉菊瓣盤,「真漂亮,賞心悅目,每天拿出來看一遍指不定能通體舒泰延年益壽。可惜收藏這行業太無底洞,燒錢沒個止境,我也沒閑錢,要不然也要玩一玩。」

「你還沒有閑錢,密碼酒吧一晚上就有40萬的盈利,扣除雜七雜八的附加投資,一個月純利潤怎么說也能破30萬,你去南京其它酒吧喊去,說你沒賺到閑錢。看有沒有人抽你,說話也不怕閃到腰。」周驚蟄笑著鄙夷道,她與陳浮生關系不比尋常,個中三昧,恐怕連方婕和陳圓殊都無法洞悉。

「錢才能生錢,我舍不得花。我賺來的錢真到自己手上是真沒多少,一百多萬都給石青峰私人會所買了輛保時捷卡宴,我就熱了一次手跑了圈中山陵,然後就扔給張奇航那兔崽子了,他天天跟貴婦盪婦打交道,比我更需要好門面。」陳浮生委屈道,這苦水吐得也不全假,迄今為止幾筆大收入比如最初方婕打發的那張卡給了陳慶之,最終全部用作治療陳象爻的眼睛,後面陳慶之陪方婕跑京津冀討債賺到的錢都轉成青禾集團股份,兩筆錢壓根都沒進陳浮生的口袋,隨後好歹魏公公的幾個場子步入正軌小有利潤,攢了兩百多萬也悉數給王虎剩用作招攬樊老鼠和孔道德,現在有了密碼酒吧才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可錢一部分轉給山西吳涼做調度,一部分交給陳圓殊幫忙打理做投資,剩下的小半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依照陳浮生狡兔三窟的謹慎個姓,絕不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不跟你瞎扯,說說看你怎么認識的洪元齋,他在江浙兩廣一帶可是大紅人,他要是能幫我鑒定,一准沒差。」周驚蟄松口氣道,洪元齋根基不在蘇滬,但在長三角圈子里極富盛名,是公認的風水大家,周驚蟄甚至聽說有人為了讓他更准確尋龍點穴,不誇張到遺余力提供直升機和衛星定位儀,全程航拍。好事者統計過洪元齋咨詢服務過的企業資產總值超過5600個億,足見其身價,絕對算得上一尊尋常有錢人想請都請不動的大菩薩。

最關鍵是洪元齋在收藏界同樣一言九鼎,與魏端公一樣眼力深厚。

「朋友的朋友,就這么認識了。」陳浮生顯然不願意多說。

周驚蟄跟私人管家要了幾份西餐點心,陳浮生對此不感興趣也沒胃口,啃了個蘋果,香樟華萍不間斷免費提供水果,等周驚蟄開始品嘗送來的特色肉桂吐司和一些陳浮生一看就搖頭的玩意,陳浮生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語洪元齋怎么還沒到,撥了個電話給張奇航:「問問洪元齋到哪里了。」

把手機放回口袋,陳浮生望著那12枚如國色天香仕女般嬌艷動人的菊瓣盤,道:「我看著像真的。」

優雅進餐的周驚蟄輕笑道:「你說真的沒用,得洪大師點頭我才敢買。」

10分鍾後洪元齋踏進別墅,顧不上喝一口茶,就徑直欣賞起清雍正12釉菊瓣盤,先是坐著遠觀,然後是彎腰近距離觀察,最後小心翼翼伸出手捧起一枚胭脂紫,閉上眼睛,拇指和食指緩緩摩挲盤子,一絲一毫,睜開眼睛感慨道:「華美淳正,返璞歸真,我還是第一次摸到這么好的顏色釉。」

周驚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洪元齋,略微失望,只是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男人,中庸的長相搭配沉悶的衣著,像極了過時的老學究,遠不如魏端公陰綿清雅,辨識度倒是挺高,不過只是因為他戴了兩副眼鏡,一副架鼻梁上,一副掛在胸前,雖說周驚蟄想象中仙風道骨,但起碼男人給了個好消息,菊瓣盤是真品無疑,周驚蟄微笑道:「這一趟跑大老遠的湯山,麻煩洪先生了。」

「不麻煩,年輕的時候跟師傅跑遍了江浙名山大川踩踏堪輿,只能是靠一輛破自行車和兩條腿,進了山連自行車都用不上。」洪元齋並沒有拒人千里的姿態,言語平緩,咬字清楚,放下胭脂紫菊瓣盤,拿起另一枚米黃釉盤,一樣沒戴手套,周驚蟄卻沒有阻攔,這種赤裸裸的差別待遇讓素來小心眼的陳浮生微微苦悶。洪元齋端詳難得一見的小盤子,眼中充滿驚艷,只是很快恢復平靜,將12釉菊瓣盤收好,蓋上名貴的黃花梨木雕盒子,道:「萬事眾生都講求一個字,就跟我一個下九流的散人不顧世人白眼沾一身銅臭一樣,我怎么賺錢,一般人都看不到,他們也不懂,因為不明白很多因果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人的問題,而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