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戲劇(1 / 2)

黃丹青提議讓陳浮生帶李芙蓉去大院走走,陳浮生和李芙蓉心底都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多么巧妙的提議,李芙蓉什么樣的大院沒有出入過,江蘇手握權柄者匯聚的省委大院未必比得上她燕京大院里的威嚴肅殺,不過李芙蓉實在抵擋不住伯母那種看兒媳婦的眼神,就當作就坡下驢地跟陳浮生走出小樓。

行走在寂寥沉靜的樹蔭下,與第一次見面不太一樣的陳浮生沒有主動熱絡,李芙蓉就趁機眼神清淡地打量這個能以老百姓身份成為錢家義子的男人,她對他第一印象不佳,跟副巡視員高緣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一直不齒高緣圓滑到殲詐地步的為人處事,所以當初看著他們兩個湊一堆抽煙,時不時朝她投來異樣的眼神,李芙蓉就斷定這不過又是一個撐死有點家底的無良紈絝。

「芙蓉姐,是不是在琢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沉默許久的陳浮生終於開口,側頭朝李芙蓉又擺出一個與年齡身份不符的干凈笑臉,他只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卻不曉得成元芳在石青峰都曾被這樣羚羊掛角靈光乍現的該死笑容給打敗過,打敗一個青澀懵懂的少女不稀奇,能祥瑞了熟女,那才牛叉。

陳浮生其實真應該感激那些逼他使出渾身解數把所有小聰明小急智都壓榨出來的敵人們,當然他也一定要感謝一下張寡婦,因為年少時光,二狗一學富貴扮憨笑,張寡婦就樂得花枝招展,晃啊晃盪啊盪,讓他一睹波濤洶涌的旖旎風采。

「別跟我嬉皮笑臉,我跟你不熟。」李芙蓉恨恨道,一而再再而三喊「芙蓉姐」,本來她想說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一來已經有芙蓉姐的巨大陰影,要是再加上母老虎嫌疑,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是個女人都希望在男人面前保持最無懈可擊的形象。最關鍵是她現在還不想跟一個年輕男人牽扯不清,畢竟婚姻擺在那里,一個年輕女人獨自在外省闖盪,男女關系是最頭疼的事情,這也是她為何在省委里扮演冰山女神的致命原因,燕京那個未婚夫沒大本事,就吃醋天下第一,一想到這個李芙蓉就忍不住皺眉頭。

「那喊你李姐中不中?」陳浮生也沒敢得寸進尺,眼神也沒放肆。

「隨你吧。」李芙蓉興致不高,婚姻就像一座大山把她壓得喘不過氣,她並不是那種安心相夫教子做一名家庭主婦的女姓,聯想到幾次見到那未婚夫與准婆婆肆無忌憚談論麻將走火入魔的可怕景象,李芙蓉就一陣後怕,她不想以後的生活主旋律就是給通宵搓麻將的丈夫和婆婆端茶送水。

「哦,那就芙蓉姐。」陳浮生抽出一根煙笑道。

「討打?」李芙蓉瞪大眼睛,帶著幾分真真切切的火氣,頗具殺傷力,要是高緣之流恐怕早就退避三舍落荒而逃。

「得,那還是喊李姐,生疏就生疏點,瓜田李下嘛,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一個有學問有理想有道德的大美女跟一個同樣有文化有情艹有素質的就是不夠帥的有為青年在一起,外人當然會眼紅嫉妒,小人也會散播流言蜚語,萬一真給李姐造成負面影響,我也造孽。」陳浮生叼起煙,也不管李芙蓉是不是忌諱男人抽煙,當然沒敢讓她瞧見那只圖畫精彩的打火機。

「你城府深不深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繼承錢書記的大巧若拙我也不知道,但你臉皮很厚我十分非常以及極度確定。」李芙蓉嘲諷道。

「李姐,你還有幽默的一面?我開眼界了。」陳浮生笑道。

李芙蓉停下腳步,深呼吸一口,告訴自己空氣很清新生活很美滿,終於忍住將陳浮生當場斬殺的沖動,擠出一個殺氣騰騰的笑臉。

「李姐,抽煙嗎?」對李芙蓉展現出來的殺氣視若無睹,陳浮生傻乎乎問道,眼神真誠,據說是跟王解放在山水華門巔峰時期學來的絕技,笑臉淳朴,這是跟袁淳那妮子呆久了,自然而然琢磨出來的味道,陳浮生的人生就是偷師,不停地學習別人可能會忽略不計的偏門玩意。

「你覺得我會抽煙嗎?」李芙蓉貌似心平氣和,但已經轉身停下腳步,死死盯著陳浮生,嘴角噙著京城紅色子弟特有的微笑。

火候夠了。

一直刻意撩撥李芙蓉的陳浮生見好就收,吐出一個煙圈輕聲道:「要不李姐抽空去石青峰坐坐,要是嫌棄私人會所太古板,就去密碼酒吧,那是我新開的夜場,絕對不亂。」

「不了。」李芙蓉搖頭輕輕道。

「信不過我?」陳浮生一只手撓撓頭苦悶道。

「是的,無事獻殷勤,你說我能信?」李芙蓉笑道,繼續前行,一個女人瞪大眼睛與一個臉皮厚度驚人的男人對峙,一開始能憑借一鼓作氣沖出來的氣勢占優勢,到最後肯定還是會輸,李芙蓉不笨,不會給他正大光明打量自己的機會,那簡直等於她在變相引誘一個很懂得順著桿子往上爬的男人。

陳浮生苦笑,不再自討沒趣,他的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