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耳掛紙錢(1 / 2)

前院。陳默帶著自己弟弟,十七歲的陳醉一起來抱陽觀了。一進門就看到這里有謝靈涯在前院幫忙賣糕點,他趕緊拉了拉左顧右盼的陳醉,「等下,我去跟謝老師打個招呼。」

陳默公司的同事一致認為,著名杠精兼無神論者陳默自從在抱陽觀吃了虧之後,性格變好了很多。以前他走在大街上都一臉警惕,恨不得連紅綠燈的茬都找。

其實陳默也是吃一塹長一智,嘴不好容易惹事啊,以前都是惹到人也就罷了,惹到神怎么哭啊。

至於陳醉自己呢,他正在上高三,陳默非說帶他來燒個香,幫他祈福,他就覺得有些好笑了。不過他一來沒有以前的陳默那么喜歡抬杠,二來最近抱陽觀在他們學校居然還挺有名,好些同學都跟風來這里喝過茶。只是內心難免不解,不知道他哥是怎么被洗腦的。

「謝老師,在忙嗎?」陳默說。這段時間謝靈涯主要在後院工作,在前面少見他。

「陳默啊,今天沒加班?」謝靈涯也回了一句,「我出來幫個忙,我們推出糕點,給大家講一下它的來源,剛講完,你來晚了。」

陳默一看,那糕點正面寫著抱陽觀,反面寫著陽春白雪,倒是和道觀的氣質很符合,「那我得嘗一嘗,還有嗎?」

「等等,我給你拿。」謝靈涯心情挺好的,因為賣得不錯,周末來的人本來就多,聽說他們出了糕點,出於嘗試的心理也有不少人點了,尤其是他故事講得不錯。一碟也就三十,多數還是一桌人一。

陳默沖陳醉揮了揮手,「過來。」

陳醉走了過去,就看他哥很熟練地和這里的義工打招呼,自己倒熱水沏茶,然後謝靈涯也把陽春白雪糕拿過來了。

「這是你弟弟嗎?和你長得很像啊。」謝靈涯問道。因為陳默來得也算勤,雖然一開始有些不愉快,但陳默後來還是不錯的,所以謝靈涯干脆坐下來和他聊兩句。

「對,我弟高三,下學期就高考了。」陳默答道,「考試成績不是很理想,我帶他來給文昌帝君上個香。」

陳默現在對道教神仙也有些了解了,抱陽觀的另外一個配殿供奉的就是文昌帝君,文昌帝君主管功名利祿,古代學子都拜他。雖說文昌帝君不是抱陽觀的主神,但陳默屬於抱陽觀死忠,也不會去找其他文昌廟拜,直接來了這兒。

陳默和謝靈涯聊著呢,陳醉心里覺得謝靈涯應該也是什么居士之類的,沒怎么在意,先給那碟陽春白雪糕拍了個照,發到朋友圈,證明自己也來抱陽觀打了卡,然後才吃起來。

雖說賣相普通,就是一般糕點的樣子,但是入口口感還挺不錯。香甜的味道不同於狂加糖的糕點那種膩法,十分天然,尤其是陳醉中午沒胃口只吃了一個面包,這糕點清淡卻頗為開胃。

陳默一口糕點一口熱茶,竟然吃了個半飽,而且仍然沒有膩的感覺。再看旁邊桌,很多也點了糕點,竟是男女老少皆宜。

他不知道除了口味上很萬能之外,這陽春白雪糕的原料有山葯和茯苓,其實老人和小孩吃都特別好。

也許不是外觀或者第一口驚艷的類型,但是吃多了反而琢磨出各種優點,配茶非常合適,事實上這也的確成了日後銷量最穩定的糕點。

即便對於那些追求特色的人來說,它的手工制作,歷史淵源,以及由道觀出產,也足夠滿足大家的心理需求。

比如就連陳醉這樣的人,也會拍照打卡。

這個時候陳醉再打開朋友圈,就看自己居然收獲了幾十個贊以及若干評論。

這可難得了,陳醉點開新評論,發現大多都是女同學和女性朋友。

「這不是抱陽觀么,你對面是誰?」

「你不是說今天你哥帶你出去么,卧槽那就是你哥?」

「我宣布我是陳醉的嫂子了。」

「不對吧,那個好像是抱陽觀的老板?之前就聽江湖傳言,去抱陽觀可以捕獲帥道長一個,但是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這位。」

「上午我閨蜜還說抱陽觀出點心了,怎么吃點心還有帥哥陪的![好喜歡]等著我,我也來!!」

「我馬上就到現場[太開心]。」

……

陳醉看下來,頗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些人怎么了,仿佛和他哥一樣,陷入了某種狂熱啊。

他拍糕點是和桌面平行著拍的,所以把對面的人和建築也拍進去了,照片里謝老師正懶散地坐在藤椅上,手指抵著下巴一臉淡笑地和他哥聊天,但是作為一個直男陳醉對評論區的狂歡不是很有參與感。

不過看這些人的意思,謝老師在某種程度上,還有那么些人知道,只是這些人對他了解的也不多,都江湖傳言了。

「統一回復,這不是我哥,是我哥朋友,叫什么謝老師,不知道是義工還是老板。」陳醉回了一下,然後關了界面。

吃完了糕點謝靈涯還帶他們一起去文昌殿,「文昌帝君像也是剛換過的。」

陳醉一邊走一邊看周圍,心不在焉,從主殿後門出來時,腳在高高的門檻上一勾,竟是摔了一跤。

「陳醉,沒事吧?」陳默趕緊把弟弟扶起來,只見他齜牙咧嘴,把七分褲一撈,膝蓋都破了。

陳默立刻激動地道:「謝老師,流血了,那個,可以用止血咒吧?」

謝靈涯:「……」

他看著不太像是擔心弟弟,倒像是很想再見識一下謝靈涯的奇技。

陳醉卻是慌了,我靠,還念咒,他哥怕不是瘋了,他答應來上香就當是玩,但是念咒也太奇葩了吧,立刻瘋狂道:「不不不……我不!」

陳默不贊同地看著他。

謝靈涯看陳醉一眼,「扶他去後面吧,我去叫海哥過來。」

「等等,我說我不要啊!」陳醉覺得完了,這是什么邪惡的道觀啊,還逼人的,等會兒不會還讓他喝什么香灰水,符水吧?他哥怕是已經被洗腦了!

那個什么海哥,是這里的頭腦嗎?陳醉頓時腦補了巨多可怕的情節,一臉驚恐,張望周圍,想找人求救了。會不會有人信他呢,大家不會都被洗腦了,或者覺得他們家務事吧?他和他哥可是長得很像的!

謝靈涯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醫生也不要,那你是想自己糊點口水嗎?」

陳醉:「我……啊?」

陳醉一臉尷尬,這才發現自己先入為主,覺得他哥被洗腦了而謝靈涯是神棍,加上他們還提到什么咒之類的。沒想到,「海哥」是醫生啊……

「你弟是不是對中醫有什么不滿?可是消毒包扎他也是用現代手法啊。」謝靈涯問陳默。他也想到這小孩可能誤會了還是要念咒,但不對啊,他們道教什么時候強行(重音)安利過了?再窮也不干這事兒啊!

有時候在道觀里,有的病人盲目求神,他還會勸人去後面診所看病。

陳默也不知道啊,看陳醉那傻樣,說道:「別管他了,麻煩海醫生吧。」

隨後,海觀潮拿著醫葯箱過來,看傷口不深,也沒有沾到臟東西,不需要打破傷風,消毒包一下就成了。

陳醉腦補過頭,略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玩手機。

朋友圈又多了很多評論:「什么??謝老實?我心碎了!」

「他怎么能叫這個名字,大哭,我不去了。」

「失戀了失戀了。」

「我不能接受他叫謝老實,不能。」

「?」陳醉往上翻了一下,發現自己之前打錯字了,撒氣一般回復道,「你們有毒吧??我只是把老師打成了老實。你們真膚淺!」

評論區再次陷入狂歡:

「啊,又會愛了。」

「拿起我收拾好的包包,膚淺地去喝茶啦^ ^」

.

陳默兄弟給文昌帝君上了香後,又去拜了一下王靈官,然後才離開。當然,陳醉後來收到了很多譴責,因為他們走了後謝靈涯就沒有出現在前院了,聞訊去抱陽觀的人最終只觀賞到了張道長被迫捧著糕點擺拍,不過糕點還是不錯的。

謝靈涯本來是想睡個午覺,但還是先去洗了把臉,清醒一下後開始做題,做完題才小睡了一會兒。

差不多五點鍾的時候,謝靈涯起來,打算待會兒做菜了。

謝靈涯在廚房溜了一圈,拿了點吃的,打算去敲施長懸的門,手剛抬起來呢,門就開了,他一愣,隨即笑道:「我給商陸神換吃的呢。」

他說著,眼神一轉,看到祭壇上空空如也,商陸神躺在施長懸枕頭邊上,這個時候應該不是念咒啊,他欣喜地道:「是不是開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施長懸猶豫一下才點了點頭。

謝靈涯:「哇,他說什么了?」

施長懸:「…………」

謝靈涯:「?」

謝靈涯很茫然,不是,為什么這也不回答啊?

「那我能進去嗎?」謝靈涯又問,只見施長懸遲疑得更久了,才讓開。

商陸神還裹著手帕,像個小娃娃一樣躺在枕邊。謝靈涯一步步走向商陸神,施長懸就在他身後緊緊盯著,竟是生平難有的局促。

謝靈涯會聽到什么……

謝靈涯俯身,把耳朵湊近了商陸神,幾秒後,他歪過頭來道:「嗯?怎么不說話的?」

……那個喋喋不休的商陸神住嘴了?

見施長懸也走到床邊來,謝靈涯就把商陸神拿起來,放在施長懸耳邊,他伸手去接。

謝靈涯一松手,施長懸就聽到商陸神細聲說:「呼——好害羞哦。」

施長懸:「…………」

耳報神的聲音很小,謝靈涯什么也沒聽到,還睜大了點眼睛問道:「怎么樣,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