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1 / 2)

</br>冬冬走出房間的時候朝走廊一頭轉身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看那里有沒有人走過來,剛好被豆沙看到,豆沙拍拍冬冬的小腦袋,伸手道:「冬冬走吧。」

冬冬趕忙伸爪子牽著豆沙,喜滋滋跟著豆沙做豆沙的小尾巴。

豆沙本來就會游泳,整理好泳帽戴上泳鏡就跳進了水池里,標准的蛙泳姿勢游開。

湯圓和冬冬站在水池邊看著一臉崇拜的瞪大眼睛,目光盯著越游越遠的豆沙。

王殷成拿了兩個泳圈過來,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一米一深淺的另外一頭,自己先下水,然後抱著兩個孩子再下來。

冬冬和湯圓趴在游泳圈上飄著,冬冬小爪子在游泳池里拍了拍道:「為什么沒有小鴨子?」

湯圓鄙夷道:「又不是洗澡啊,怎么會有小鴨子?!」

冬冬朝湯圓那頭拍了拍水,腳在水里瞪著,不會兒就飄開半米遠了,湯圓也瞪水,卻傻傻的在原地打轉轉了兩圈。

湯圓求救的眼神看向王殷成:「麻麻!!我為什么在轉?」

王殷成走過去拉住游泳圈,把孩子朝冬冬那邊推了推道:「你不是會浮水么?」

湯圓趴在泳圈上兩手臂死死抱著泳圈,像是生怕王殷成會把泳圈拿走一樣,同時急道:「不不不!!我會淹水的!我不會!我不會!」

冬冬蹬著水轉過來,看著湯圓:「真的沒有小鴨子啊!?」

湯圓:「你想洗澡么?我會在里面尿尿的。」

豆沙剛好游過來,聽到湯圓的話在水底拽了拽湯圓的腳,嚇得湯圓眉頭都開始跳舞了,十分驚恐的抓著泳圈。

豆沙從水里站起來,甩手灑了湯圓一頭的水,湯圓哇哇大喊,兩個小爪子在水里拍:「我是你撿來的啊!!肯定是你撿來的!!!」

王殷成要笑死了,隨手又灑了湯圓一臉水,湯圓簡直要哭了,他肯定是撿來的!肯定是的!才不是從麻麻咯吱窩下面變出來的!

劉毅在門口等到了高衍,並沒有帶著高衍去游泳,只在游泳池前的草坪走過,讓高衍看了看孩子,之後帶著他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劉毅常年不在這里住,房子又大,顯得十分沒有人氣。

高衍和劉毅面對面坐著,劉毅給兩個人泡了一壺茶,開了房間的中央空調。

高衍的情緒平復下來很多,應該說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什么太過火的情緒發泄,現在也不過恢復成平常的樣子而已。

劉毅道:「高潛離開的時候都沒有提過當年的事情么?」

高衍搖搖頭:「沒有。他對發生過的事情基本閉口不談,過去了就過去了。」

劉毅看著高衍,「可以和我說說高家的事情么?你父親的事情。」

高衍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道:「高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榮光滿面,有很多齷齪的事情。我父親精通錢幣仿古,他一直疑惑這種手藝學了到底有什么用,後來才知道,根本就是用來謀財害命的。」

謀財能理解,害命?劉毅疑惑道:「高榮生讓高潛做什么?」

高衍道:「以假換真,就像你之前遇到過的一樣。除非甲乙方直接對接,不需要其他任何拍賣行或者鑒賞師插手,否則東西很容易被掉包。我很小的時候就覺得我爸神經很脆弱,一點點小事都能在家吵翻天摔東西,不是他本來脾氣不好,都是被逼的。」

「二十多年之前的古董交易不像現在這么繁瑣,沒有一堆手續,也沒有拍賣公司、內展、展覽會之類的東西,那個時候要么就是人家老百姓家里傳下來的的東西,要么就是盜墓在洗貨。我爸那時候接了一宗生意,是一個老爺爺家傳的古董錢幣,非常值錢,當時錢樹發現的少,可想而知那東西有多值錢。本來那種值錢的東西,再放個五年十年前景會更好的,我爸勸他不要賣,但那個老頭子很激動,說他們家很急,他們家有人生病急著用錢,要不然也不會拿祖傳的東西出來賣。」

高衍說道這里頓住,眼睛看向窗外,似乎有些愣神,劉毅沒有催,過了一會兒才道:「後來呢?」

高衍回神看向劉毅,道:「你知道那個時候讓一個家庭家破人亡有多容易么?一個祖傳的錢幣就夠了。」

「我爸那時候在蘇州的古玩城開了一家店,本質和中介差不多,上家和下家通過他交易,他拿抽成中間費用。我爸看了錢幣,確定是真的之後就開始找買家,那時候古玩市場非常繁榮,小老百姓都喜歡去湊熱鬧,所以當時不少人和我爸聯系,但高榮生當時插了一腿,他讓我爸造一份贗品,交易的時候掉包,錢該給誰就給誰,他們要調換真品。我爸不干,高榮生就把他從這場交易里踢了出去,自己掉包。」高衍說到這里眯了眯眼,抬眸時眼中像是起了一層寒冰:「當時交易的時候買家很有水准,看出來貨不是真的,和之前看的真錢幣不一樣,很惱火就走了,生意當然做不成,還給人落了口實。但貨當時卻已經掉包了,真錢幣賣給了一個外國人,高榮生也收到了錢,所以當時倒霉的,只有那個賣錢幣的老頭兒一家。」

劉毅:「高榮生沒把錢給他們?」

高衍搖頭:「家里幾畝田地的老實人,一輩子勤勤懇懇,就算手里當時有貨品的交接協議,當時那種情況,高榮生也不可能把錢吐出來。他就是心狠,根本不在意別人死活。最後那家人都死了,兒子兒媳沒錢治病死在醫院里,老伴兒是傷心過度去世的,老頭兒是自殺。」

劉毅沒說話,高衍敘述得十分簡單,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情節,死亡從他嘴里敘述出來都顯得無比平淡。

高衍繼續道:「我爸當時在外地,他一直以為高榮生最多黑吃黑,錢幣雖然掉包了,但錢還是會給那家人的。最後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才意識到自己造錢幣根本就是在害人。」

劉毅看著高衍:「他很痛苦。」

高衍點頭:「他其實就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法去忍受自己做了那么多間接害人的事情。我跟著他學手藝的時候他就很矛盾,希望把什么都交給我,又只讓我去做小買賣,他怕我重蹈覆轍,和他一樣痛苦一輩子。」

劉毅站起來走到高衍邊上坐下,抬手按在高衍肩膀上,看著高衍,道:「你已經離開高家了,高家所有的事情都和你無關,那方面的事情不用去想。但你要想想喬行的事情,你父親的遺言,你該怎么辦。」

高衍垂眸看著茶幾,一時都沒有反應,劉毅剛要開口,高衍轉頭,眼中淡淡的,道:「我會把高潛的骨灰給他的。」

劉毅:「你想清楚了么?」

高衍點點頭,眼中一派清明:「我覺得根本不值得,喬行根本不配,但那只是我的感受,不把骨灰給喬行也是我單方面的想心理上報復喬行,讓他和我爸一樣痛苦一輩子。但是如果高潛願意,那是他想的事情,我還是會去做。他都已經死了,我不能讓他死都不舒服。」

劉毅看著高衍:「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其實根本不想。」

高衍,「高潛已經死了,他一輩子都為別人活,化成一把灰了都不能如願,不是要痛苦幾輩子么。」

劉毅摟著高衍的肩膀:「那你呢?你想過么,喬行畢竟是你的親身父親。」

高衍搖搖頭:「很小的時候想過,但親情這東西又不是唯一靠血緣就能維持的,我看他和看陌生人沒什么差別。」

「你有冬冬,還有我。」劉毅突然有些動情,高衍此刻垂眼安靜的樣子特別讓人心動,他心中沉淀了長久的情愫好像一下子噴發開,如何都壓不下去。

劉毅摟著高衍的肩膀,兩人湊得很近,高衍的肩膀剛好頂在劉毅的心口,麻麻的。劉毅側頭直直看著高衍,甚至能看清高衍臉上的細小的絨毛。

高衍感覺劉毅的眼神,側頭疑惑看過去,劉毅卻突然傾身,空著的另外一手捏住高衍的下巴,直接吻了上來。

高衍一愣,劉毅的吻就壓了下來,連同劉毅渾身張開的穩穩氣場。

喬行最後是怎么回酒店的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