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2 / 2)

趙森把錢樹拿過來端詳著看,並不立刻做聲回答,眼睛在葡萄藤架子下眯了眯,好像被透進來的日光晃了一下眼似的,慢悠悠的心里盤算的,總之這一次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賺的,高榮生下馬是必定的,錢幣一支肯定要倒台了,另外又能給劉家本家面子,還能賺錢樹的買賣……至於高衍么,趙森笑了一下,自己給面子給的是金燕給的是劉家和劉毅……

高衍見趙森不答話,坐在藤椅上看著錢樹不說話,這次甚至沒有給自己看茶,待遇明顯比上次差了許多,高衍也不惱,轉回頭,朝著藤架遠處的石板路看了眼,道:「趙先生知道我父親,不知道認不認識紅玉的喬老板。」

趙森把錢樹放下,道:「紅玉的喬老板即便不認識,也行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除了他,也沒人敢把我的『雍正膽瓶』一次次掛出來。」

意思就是不認識了?高衍勾唇笑了一聲,眼神還望著遠處,視線所及似乎一片空,沒把什么放在眼里,道:「那就奇怪了,喬行和高潛二十幾年前就是一對,怎么你知道高潛,不知道喬行呢?」高衍說完最後一個「呢」的時候同時轉頭,嘴邊攜著意味不明的笑。

趙森心下一愣,喬行和高潛是一對?難道高衍是他們的兒子?趙森覺得不太可能,喬行在業界這么多年,傳聞一直都是無妻無子,但高衍的名字實在太特別了,隨高潛姓高,取喬行的「行」再取高潛名字的「三點水」,不就是個高衍?

趙森面上沒多大表情,看著高衍,高衍又轉回頭,目光還是沒有什么感情,這次不是說什么社會家庭關系了,直接提起了趙森掛在紅玉拍賣行的「雍正膽瓶」,「哦,對了,上次我看那對膽瓶,真的那個倒是真的,假的那個,倒也蠻像是真的。」

趙森:「……」趙森直覺真是他么見了鬼了,那對膽瓶前前後後拿出來掛過多少次了,轉手倒買倒賣提價都有好幾次了,這次竟然被人看出來是假的一對?趙森知道高衍確實是看出來了,人直接告訴你一個真的一個假的,不是真水平誰敢這么蒙人?

趙森心里冒汗,幾年前拿過來的時候高家那位就直接告訴自己,不可能有任何人看出來,現在眼前就坐了一位看出真假的,而且也姓高,趙森再不警惕就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

趙森忙把手里的錢樹收好,親自站起來給高衍沏茶端到高衍面前,高衍這次露了才,知道瞞不住,索性就放開了,接過茶杯,也不喝,放回了茶案上。

趙森坐下,試探道:「那對膽瓶是真的。」

高衍看著趙森笑:「高家瓷器那支看來也快不行了,吞了鼻煙壺一派也沒用啊,我都看出來一真一假。」

趙森說真的,高衍偏強調是假的,趙森突然覺得有點不好了,如果高衍真是喬行的兒子,紅玉少東家,自己那一對一真一假的膽瓶還放在紅玉,那事情就真的有些糟糕了,把柄被人捏在手上的感覺可真行不好啊……

索性高衍這個時候及時道:「不過好在,知道的只有我一個。」

趙森心里噴了,媽的真是輕敵,現在反過來被人要挾了,趙森心里直嘆氣……

高衍這一局完勝,趙森最後是舔著臉親自送高衍上的車,臨走前還揮揮小爪子以示友好,高衍瞧了他一眼,打轉方向盤走了。

就像高衍自己說的,他一直很清楚很理智,就算現在沉浸在和劉毅的感情里不能自拔,這些感情外的東西他也看得清楚,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現在的一切他的未來。高衍一直如此,他不像王殷成那么狠不如劉恆果斷不似劉毅聰明又魄力,但他是最會隱秘自己守長戰線的人,誰都不知道某一天某一個時間點他會成長成什么樣子,他得到了什么訊息他又抓住了什么人的小把柄……

趙森這次敗就敗在從一開始就把高衍當成劉家的附屬品,沒把人當回事。

高衍回去的時候王殷成還是躺在客廳,這次沒躺沙發上,不知道從哪里拿的草席鋪在地上,幾個枕頭軟墊子靠著看書,周圍又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筆和紙。孩子們依舊不在大廳,似乎每到這個時間點就會在樓上瘋瘋癲癲。

王殷成見高衍進門,直接道:「樓上和他們奶奶唱戲去了。對了,你今天出去干嘛了」

高衍想了想今天葡萄園里和趙森的對話,找了個合適的詞:「裝逼去了。」

54、更文 ...

高榮生的錢樹兩天之後就做好了,喬行給高衍打了個電話,詢問高衍的意思,高衍之前已經和金燕商量好了,這次的錢幣誰都不要親自去送,找個信得過的送過去,誰出面都不好。

高衍於是道:「等會兒有人去取,你把錢樹給他就行了。」

喬行說好,語氣很慢,邊說邊思考著一個問題,過了一會兒道,「高衍,你要不要來紅玉工作?」喬行之前就存了這樣的想法,只是一直不好開口,兩天之前高衍說自己是「紅玉老板兒子」的時候喬行覺得時機到了,但喬行還是有顧慮,因為他覺得高衍只不過是把事實說了出來,但內心里不一定接受得了這樣的事實。

高衍平靜道:「我想想。」

喬行忙道:「好好,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告訴,或者你有其他什么想法也可以告訴我。」

高衍道:「好。」

劉毅今天是在家的,他把華榮的一些事情處理好,從胡煉那里挪了四天假期過來,此刻正和王殷成一人沾了一邊的長沙發,一個看財經類報紙,一個繼續看文獻資料。

劉毅遠遠的見高衍站在落地窗前打完了電話,手機塞進口袋里朝這頭走了過來,忍不住問道:「喬行的?」

王殷成翻了一頁文獻,插嘴道:「管太寬系列。」

劉毅最近確實很高衍,什么都要問一句,高衍上樓問一句休息?高衍去院子問一句散步?高衍打電話還要問一句是誰?就是吃個水果喝口茶都要提一句別吃撐了。

王殷成總結了這是劉家男人特有的#管太寬系列#,以前劉恆也有這樣的毛病,王殷成無論做什么都要被劉恆問一句,最後一個火了一個糾結老婆為毛不領情,兩個人為此還大吵特吵過一次。

劉毅曾親眼目睹過因為管太寬引發的血案,所以王殷成一提醒,劉毅很果斷的閉嘴了。

高衍走過來,倒是無所謂道:「是喬行,他問我要不要去他那里工作。」

劉毅:「你怎么想?」

高衍搖頭,在另外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道:「紅玉的平台不錯,外資商在國內鮮少能做到這么大又有資歷的拍賣行,但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在喬行的問題上,劉毅一直沒有主動提過,但男人心疼自己老婆,總還是忍不住多管:「喬行一直單身這么多年,沒有其他孩子。」

高衍:「我知道。」

劉毅都不好多開口說什么的事情,王殷成自然也不太好提,三個男人在樓下各自看了會兒書,劉毅接了個短信起身上樓去了書房。

就剩下王殷成和高衍兩個各自看著各自的書,偶爾有書頁翻動的聲音和茶杯碰撞茶幾玻璃的聲響。

高衍看的是最近幾大拍賣行的宣傳手冊,有本市的也有鄰市的,卻突然聽到王殷成開口道:「我多個嘴,如果能借紅玉還是多借紅玉的力量吧。」

「?」高衍疑惑的轉頭看向王殷成。

王殷成眼睛還看著書頁,聲音非常平靜:「我和你不太一樣,我爹媽早就死了,本科時輟學,黑歷史一堆。我和劉家本家一些人的關系很不好,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如果你有紅玉這么大的拍賣行做背景,在本家的日子會好很多。」

高衍本來是窩在沙發里看書的,這會兒聽到王殷成的話坐了起來,書放回茶幾下面,奇道:「我聽劉毅說過,劉家老爺子很喜歡你。」可為什么他的語氣聽上去有諸多無奈?

王殷成把書放下來,轉頭看了高衍一眼,身體還是橫躺在沙發上,眉眼間卻突然淡下去許多,那對茶色的雙眸似乎都帶著某種超然的冷漠。

王殷成道:「金燕是整個劉家獨樹一幟的存在,你喜歡她,不代表你會喜歡整個劉家。她的兒子你喜歡,可她嫁的男人和家庭你未必受得了。劉老爺子還算喜歡我,劉平年對我也不錯,他們為了讓我在劉家能站穩腳跟,或者說白了,為了讓我能『配』得上劉恆,才給我了一些資產傍身。可就算有這么多人愛護我,我還是和劉家一些人交惡,遇不見最好,遇見了就難免針鋒相對。中國人在婚姻家庭門第上的觀念非常傳統,什么鍋配什么蓋,大家基本都是這么想的。」

高衍一時愣住,因為他沒見如此的王殷成,好像從骨子里散出某種淡漠冰冷的氣息,不好接近也無法接近。

高衍道:「所以劉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再接家里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