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2 / 2)

雲長挑眉:「等你先過來股東會的面試再說。哦,對了,」雲長像是才想起什么,站起啦,繞過沙發,走到壁畫下的案台邊上,打開一個保險櫃一樣大小的盒子,從里面拿出一竄鑰匙道:「我之前去過蘇州,你們以前住的老房子一直空著沒人,產權也很奇怪,我找了點關系,你如果要的話,可以隨時辦房產證。不過,真奇怪,我想買地,他們告訴我土地是政府的,不能買賣。」

高衍愣住,看著雲長遞過來一竄鑰匙,其中有一把特別大的銀色十字鎖的防盜門鑰匙,在其中格外顯眼,而高衍也一眼認出來,那正是他過去住了二十幾年的那套二層小樓的大門鑰匙。

高衍不可思議的接過鑰匙,愕然看著雲長,十分不能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他會有這把鑰匙,為什么好像他知道很多明明他不可能也不應該知道的事情?而雲長語氣里透出的那股「他明白很多」的語氣又是怎么回事?

雲長一手背在身後站在沙發後面,另外一手垂在沙發上,袖口的寶藍色袖扣寶石閃著精致的光,眼前男人不合時宜的眼神像是能穿透這么多年的時光阻隔,看到他們的過去。

雲長抬手,搖了搖,道:「抱歉,我無意打擾,只是喬行托我找你們的時候發現那地方沒人住,但是又很亂。那是你和你父親住過的地方,突然沒人了,產權又不明確,我就把房子弄過來了。如果你需要,我算是作對了,如果不需要,鑰匙給我,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高衍看著雲長,手里的鑰匙觸感冰涼,卻又好像抓過了某個和過去有聯系的點,「我和我父親?」他指喬行?還是高潛?

雲長:「你和高潛。」

現在高衍終於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對勁,為什么眼前人總是讓他覺得十分違和了,這個中文名叫做雲長的外國男人,不比自己大多少,卻和喬行有十幾年的交情。喬行把他從紅玉踢出去,他不但成了紅玉和miu的古董,反而這么多年都和喬行關系密切,喬行甚至拜托他去蘇州找自己曾經的戀人。張融融說他們是工作的伙伴,生活上的朋友,可高衍從來沒見過哪個朋友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不但幫襯生意,做背後的大股東靠山,而且私下里了解他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去,甚至能受喬行委托尋找他的過去……

什么樣的關系能做到這點?僅僅只是普通朋友?

高衍握緊了鑰匙,說不出此刻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拿高潛和喬行的這二十多年做比較,高衍簡直可以說是恨死了喬行,但這樣的恨沒有道理。逼走戀人,活在過去的痛苦里,不肯自己救贖自己,高潛的路是他自己選的;而喬行能混成這樣,這條路也是他自己走的;兩條路背道而馳。

高衍一直試圖讓自己站出來,從一個毫無關系的第三方的角度來看待喬行和高潛的這段過去和現在的結果,他也一直認為喬行並沒有特別大的不能懺悔的過錯。如果當年他是高潛,劉毅是喬行,那樣的背景下,他也會逼走劉毅的。無關於其他,只是誰都不忍心拖深愛的人下水,陪自己葬送一輩子。

但現在,雲長的出現卻讓高衍心里的天平翹了起來,他再也沒辦法勸說自己跳出來理智一點,更加沒有辦法讓自己去平靜。

人性做不到不無畏,更加做不到徹底的無私,如果高衍知道劉毅離開自己之後身邊會有其他人,他會怎么做?他會放手么?不,肯定不會,高衍心里全是否認,他會拉著劉毅一起下地獄的!

高衍內心里翻涌著各種情緒,他從來沒有想過甚至沒有懷疑過喬行身邊會有人,他一直也算敬重喬行,不光因為喬行現在的地位和得到的成就,更加因為他一直堅信父輩的愛情。

只是他深處的環境影響了他,他和劉毅、王一成和劉恆、甚至金燕和劉平年,他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都一直是一份專一誠摯的感情,再加上劉毅沒有結婚也沒有其他孩子,於是慣性思維便讓他覺得喬行一直深愛高潛,哪怕離開了,哪怕再沒有相見過,哪怕中間隔著二十多年的歲月長河。

而現在雲長卻站在自己眼前,他了解喬行的過去,知道高衍和高潛,甚至獨享了喬行不在的這么多年。

高衍側頭看向窗台,眼神落在無盡的虛空中,再理智再冷靜都無法把他從矛盾的感受中拉出來,他迫切需要一個其他焦點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也迫切需要靠一靠哪怕是一個擁抱,甚至需要有人告訴他,他想錯了,並不是這么回事,他需要有人來把他拉出來。

高衍回頭,虛嘆了口氣,眼神已經明顯淡了下去,卻並不尖銳,他沒有看雲長,只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打算抬步走人。

而這個時候門卻被推開,喬行失了所有的禮數,沒有敲門就直接大跨步走了進來。

高衍捏緊自己手上的鑰匙,無視喬行,抬步繞開沙發離開。

「高衍。」喬行冷臉走進來,緊張看著高衍抬步從自己身邊走過,像是根本沒看到他進來也根本沒聽到他喊自己一樣。

高衍走出房間的瞬間臉終於徹底冷了下來,喬行沒打算管雲長只想去追高衍,卻被雲長攔住。

「你到底和他說了什么?」喬行幾乎是怒火滔天,這會兒完全沒了半點紳士風度,只有隱藏在怒火下的煞氣,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雲長的領口,怒視道:「你又瘋了么?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能和他走到今天么?」

喬行說完轉身又要去追,卻被雲長反手死死抓住,金發碧眼剛剛還紳士無比的男人此刻同樣癲狂了:「我什么都沒說!我沒有惡意,你聽我說!」

喬行這會兒哪兒有時間聽雲長說任何話,掰開抓著自己的手,卻又被人反手鎖住胳膊,怒火全變成了無望的掙扎。

喬行掙脫不開,急起來滿口飆英文的臟話,「我之前沒有和你講明白么?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不要妨礙我的家庭!」

雲長面色一下子就白了,眼神黯淡,嘴角掛著抹自嘲,然而說的話還是字字帶針,戳的人渾身是血:「是啊,我們沒關系,既然沒關系,你需要在意我會給你的『家庭』造成什么妨礙?」

結束又一場沒有任何結果的多人爭吵,劉毅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正看到高衍閉著眼睛坐在沙發上,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劉毅關上門,走過去,在高衍旁邊坐下,抬手放在高衍的額頭上,道:「怎么了?」

高衍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眼白里有些血絲,看劉毅道:「又吵完了?」

劉毅苦笑一下,「你不會是為了來看我吵完架之後是個什么樣子,所以特地跑過來的吧?」

高衍揉了揉眼睛,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道:「當然不是,你有幾樣古董的保險期快到了,保險公司給我打電話,征詢保單的事情。」

劉毅點點頭:「還繼續放在那里吧,等過段時間我有空了再處理。」劉毅拍拍高衍的腿,正要起身的時候腦子才飛速的轉過彎來,高衍需要為了這點小事特地跑一趟華榮?

劉毅坐回去,仔細看著高衍,皺眉道:「你有事,到底怎么了?」

高衍揉揉眼睛,「你有時間么?給我十分鍾的時間,我現在很困惑,我需要有人來告訴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劉毅看著高衍,抓過高衍的一只手,道:「你說。」劉毅一直認為高衍身上有一種別人沒有的特質,就是自我評判非常精准,會與不會,是否能承受,需不需要裝樣子,能裝到什么程度他都一清二楚,而且高衍從來不是一個會去承擔超乎自己能力范圍以外太多的責任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不行,他就會放棄,尋求幫助或者交給其他人。

高衍:「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或者說我從來都沒有注意的事情,喬行雖然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但這么多年,他身邊應該總是會有人的。」

劉毅道:「今天你見到了?」

高衍:「對,是紅玉和miu的股東,我一開始沒發現,之後他把我家原來在蘇州的房子的鑰匙給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的。劉毅,我現在不知道應該怎么跳出來,沒辦法去讓自己冷靜理智思考,我剛剛甚至很沖動,我覺得我應該離開紅玉一輩子最好都別見喬行。」

高衍說這些的時候其實已經足夠冷靜了,劉毅也看得出來高衍並沒有太過情緒話,他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在的局面。高衍能面對喬行,其實最關鍵的一個點是喬行一直單身,這么多年都潔身自好,風評絕對的好,正是因為這樣,高衍可以告訴自己,喬行就算離開了一直愛著高潛,高衍於是便能從情感上接受。

這其實是一種隱藏性質的自我情感欺騙,因為沒有發現不好的,所以便認為沒有。

劉毅拍拍高衍的背,安撫了下,讓高衍看著自己的眼睛,才道:「是你自己猜測他們的關系?還是你已經得到了十分明確的證實?那個人親口說的?還是喬行?」

高衍雙眸閃了一下,道:「我猜的。」

劉毅道:「回去洗個澡,看個電影或者睡一覺,等我晚上回去,如果喬行給你打電話,你先聽聽他怎么說。

你可以發脾氣或者掛電話,都沒有關系。」如果高衍有什么性格上的缺陷問題,那劉毅認為高衍最大的問題就是習慣隱藏自己,不外露情緒,不會發怒生氣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不過幸好高衍知道自己處理不了情緒來找自己,要不然劉毅真不知道這樣不好的負面情緒他要隱藏多久。

高衍點點頭,正准備站起來,卻又看著劉毅,可憐巴巴道:「我估計我不會發火。」

劉毅摸了摸高衍的臉,道:「沒關系,那你可以砸東西。」

高衍回去之後果然乖乖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然後乖乖躺在床上,把錄音筆拿出來帶著耳機聽劉毅的貴族音,看電影是沒辦法撫平他現在的情緒,劉毅的聲音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