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之後。

他走出涼亭，站在了屠鹿的身邊。

「你在思考什么？」李北牧隔著雨珠，表情平靜的問道。

「戰況，應該過半了。」屠鹿薄唇微張道。「我在想，現在的他們，誰會占據優勢。」

李北牧聞言，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我沒有和楚河打過交道。但你的兒子，我交過手。」

「說說你的想法。」屠鹿說道。

「不出意外，他應該已經達到神級了。對嗎？」李北牧說道。

「是的。」屠鹿微微點頭。就在不久之前。

他主動告訴過李北牧，他的兒子，憑什么又不是神級呢？

但神級，也是分強弱的。

李北牧是神級。

楚殤也是。

誰又能說他們兩個人的實力，是旗鼓相當的呢？

頓了頓，屠鹿耐人尋味地說道：「我的兒子，已經達到了神級。而且對武道境界的理解，是非常深刻的。」

「那我個人分析，他們現在應該也屬於半斤八兩。」李北牧一字一頓地說道。「或許，難分伯仲。」

「也許吧。」屠鹿說道。「但這一戰，終將分出勝負。」

「我知道。」李北牧微微點頭。「也必將有人會死於今晚。」

「我兒子若是死在楚河手中。」屠鹿斬釘截鐵地說道。「他楚河今晚，也別想活。」

「你要干預進來？」李北牧皺眉問道。「要親自出手？」

這是不符合江湖規矩的。

甚至有可能會激怒楚殤。

兒子被兒子所殺。

當老子的，為什么要出來報仇？

這是楚殤才可以干的事兒。

你屠鹿，憑什么？

「不可以嗎？」屠鹿反問道。「他楚殤可以做的事兒，我屠鹿也可以。」

「你不怕激怒楚殤？」李北牧問道。

「他連我兒子都可以殺。他有沒有考慮過，這也會激怒我？」屠鹿反問道。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李北牧嘆了口氣。「今晚過後，不論結局如何，我想這紅牆內，都不會太平了。」

「不太平，才是薛老想要的。」屠鹿說道。

「嗯？」李北牧遲疑地看了屠鹿一眼。「為什么？」

「太平。他就得獨自一個人，去面對楚殤。不太平，他才能借勢，才有人替他分擔。」屠鹿說道。

李北牧聞言，大概明白了屠鹿的意思。

而這，也是李北牧沒有想到的。

薛老，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那么自己，或許也是薛老去針對李北牧的手段之一？

吐出口濁氣。

大雨逐漸式微。

李北牧點上一支煙，神情凝重地說道：「看來這一場對決，關乎的不僅僅是你和楚殤的兒子。還關系到了薛老，甚至是你我。」

「你難道真以為，這只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戰斗？」屠鹿反問道。「難道你真以為，他們的生死，只與他們自身有關？」

李北牧搖搖頭：「我只是沒想到，這場對決會演變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你應該可以想到。」屠鹿意味深長地說道。「因為這場對決除了我的兒子，還有他楚殤的兒子。你真的以為，楚殤的兒子，會這么平白無故地去冒險？」

「誰說他在冒險？」

忽然。

在大雨即將熄滅的時刻。

二人的耳畔，響起了一把沉穩而令人心悸的嗓音。

這是一把二人極少聽到的嗓音。

卻又是他們做夢也忘不掉的嗓音。

來者，正是楚殤！

李北牧一輩子的宿敵。

他單方面的宿敵！

屠鹿和楚殤的關系，並沒有多深。

甚至就連交集也並不多。

可楚殤當年天下第一人的名頭，有一部分是靠屠鹿吹捧出來的。

另一部分，則是靠楚殤自身的實力。

他們這幾個強者，是有著繁復關系的。

楚殤踏步而來。

立在了二人的面前。

他面容冷峻而威嚴。

用近乎俯瞰的眼神，掃視了二人一眼：「我楚殤的兒子，需要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