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臉頰也被我劃破,一道極小的傷口。
「見事情鬧大,團隊成員紛紛上來勸架,將我們強行拉開,藍瑪瑙類晶體也被他們奪走,塞到呂絲蓮兜里。
「原本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長期呆在荒野深處,人類的精神高度緊綳,互相鬧點兒矛盾,並不是什么大事。
「我的傷比她嚴重十倍,藍瑪瑙類晶體也給了她,她還能怎么樣——當時的我,便是如此天真認為。
「我們繼續執行任務,表面看,她經過勸說已經消了氣,只是對我不理不睬,我也樂得清靜。
「數日後,我們蟄伏在一處懸崖上,觀察懸崖下面倆群怪獸互相撕咬,爭奪地盤的時候,她卻命令我爬到最前面去看個清楚。
「我以為她心里有氣,故意想讓我吃點兒苦頭,只能咬牙服從。
「沒想到,正當我爬到懸崖邊上時,她卻從後面推了我一把!」
呂絲雅聽到這里,再次「啊」了一聲。
蟄伏在岩壁邊緣的孟超和秦虎也咬緊牙關,險些叫出聲來。
「我跌落懸崖,最後看到的,就是這賤人既怨毒又愚蠢的臉。」
林川神經質地笑了笑,繼續道,「她還以為我就算不摔死,也會被懸崖底下的倆群怪獸撕成碎片,踩成肉醬吧?
「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這道懸崖下面有幾團橫生的植物,植物下面又有一個傾斜向下的洞窟。
「我在求生本能驅使下,稀里糊塗地抓住植物,滾入斜坡,一路滾到洞窟最深處。
「就在那里,我遇到了小白。
「當時她的狀況也和我一樣,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喪家之犬。
「她所在的幻狼族群,被敵對的『金毛獒獅』一族屠殺,包括她的父母,所有幻狼統統都被殺死,吃掉,只剩下她,獨自面對兩頭金毛獒獅的追殺。
「我跌入洞窟時,金毛獒獅正欲對她發起攻擊,被我嚇了一跳,也將我當成攻擊目標。
「我被迫和小白聯手,她制造幻象,我施展超凡者的絕招,經歷一番血戰,終於殺死兩頭金毛獒獅。
「我們都精疲力竭地倒在血泊中,再沒有殺死彼此的力氣,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彼此,漸漸將心跳和呼吸調整到同一頻率。
「最後,小白比我首先恢復。
「但她竟然沒咬死我。
「或許是兩頭金毛獒獅的血肉已經夠吃了,或許是她清楚記得,屠滅她的族群,吃掉她父母的,並不是人類,而是怪獸。
「很快,我也恢復了戰斗力,卻也失去了向小白動手的興趣。
「我們各自享用一頭金毛獒獅的血肉,一邊吃著,一邊觀察彼此,看著看著,我心里忽然浮現出非常奇妙的感覺。
「在生存委員會的宣傳中,怪獸是人類文明在異界拓殖的唯一阻礙,只要消滅怪獸,一個無比美好的新世界就會降臨,所以,人類必須和怪獸不死不休。
「然而,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並非怪獸,恰恰是我的同類;而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也不是人類,恰恰就是她的同類,其他的怪獸。
「剎那間,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海,一直以來大惑不解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原來,我和申玉龍、和呂絲蓮,甚至和你呂絲雅這樣高高在上的豪門子弟,我們根本不是同類,我根本沒資格當你們的同類。
「我和小白才是同類,至少我們全都一無所有!
「說什么『怪獸戰爭』,就算我幫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豪門子弟殺光了所有怪獸,又能得到多少好處,大部分蛋糕還不是被你們吞噬,我只能蹲在你們腳下,眼巴巴等待一些殘羹冷炙。
「同樣,就算小白幫末日凶獸徹底消滅了人類,對她這樣的低階超獸又有什么好處,她還是無法逃脫被高階凶獸屠戮、吞噬的悲慘命運!
「所以,我和她,根本不該理會什么『怪獸戰爭』,就算我們真要戰斗,也應該完完全全為自己,為真正的同類而戰!」
林川臉上浮現出大徹大悟的光芒。
這光芒卻又凝聚成了走火入魔的妖焰。
白幽靈檢查完了所有屍體,回到林川身邊,低頭輕輕蹭著他的大腿,還伸出舌頭,有些心疼地舔舐著他崩裂的傷口。
「我和小白在洞窟深處待了三天三夜,吃光了兩頭金毛獒獅,也深刻領悟到了『我們才是同類』的道理,然後,我們互相扶持著,走出黑暗的洞窟。」
林川摟著白幽靈,表情變得無比溫柔,微笑道,「或許是蒼天有眼,老天爺都想告訴我,我的覺悟是對的,我們竟然又遇到了呂絲蓮那伙人。
「不過,他們的情況可不太好。
「把我推下懸崖之後不久,他們就遭遇了一頭地獄凶獸『六臂蛇魔』,被殺得損兵折將,七零八落。
「包括呂絲蓮在內,大部分人都身受重傷,還被六臂蛇魔追殺,不得不蟄伏在暗處,屏住呼吸,試圖逃過一劫。
「猜猜看,居高臨下,看到這一切的我,做了什么?」
林川朝呂絲雅眨眨眼。
那是孟超見過最猙獰的表情。
呂絲雅的野心都化作冷汗,顫聲道:「你,你做了什么?」
「一報還一報,她把我推下懸崖,我和小白一起,朝她的藏身處推落一塊幾百斤重的大石頭,很公平,是吧?」
林川聳聳肩,道,「哦,剛才說錯了,我其實並沒有親手殺她,區區幾百斤重的落石,殺不死一名超凡者的,她是被六臂蛇魔撕成碎片,所以,這筆血債都要記在邪惡的怪獸賬上,對吧,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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