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倫像是被釣上岸的魚兒,嘴唇顫動,卻無話可說。
「有一件事,你說對了,『晶石戰刀』那個陷阱,實在太小兒科,不符合你『巢城財神爺,金牙幫副幫主,外加天字第一號大叛徒』的身份,所以,我們當然沒奢望用這樣一個陷阱,就能揭穿你的真面目。」
孟超笑嘻嘻道,「不過,在你識破了我們的陷阱之後,一定會沾沾自喜,心情放松,甚至生出智力上的優越感。
「當人心情最放松的時候,往往也是最危險的時候——這是我在荒野求生中學到的經驗。
「既然你的主子,可以偽裝成我的樣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當然也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偽裝成它,來陰你一把。
「我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就像我第一次偷襲你時就正大光明地告訴你,除了孤注一擲,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幸好,我的運氣不錯。
「又或許,每一個道德高尚,理想遠大,脫離了低級趣味,熱愛為家鄉父老做貢獻的人,運運氣都不會太差。」
孟超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釘子,重重釘在蘇倫的棺材蓋上。
蘇倫倒退兩步,真像是被裝進了看不見的棺材,無法呼吸,臉色慘白。
他捂著心口,殷紅如血的眉毛一跳一跳,刀刃般的目光從孟超的咽喉,割到了呂絲雅的脖子。
「你真的這么相信他?」他一字一頓,不敢相信地問。
的確,孟超的花招,說穿了不值一提。
但沒有呂絲雅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這樣的花招,根本沒有施展的前提。
蘇倫猜到呂絲雅是來救孟超的。
卻沒想到,她的決心,會這么堅定。
「我的性格,你剛才不是都分析得很清楚了嗎?和孟超一樣,我也是一個不喜歡防守,只喜歡進攻的人,讓我稀里糊塗和孟超做切割,搞砸自己迄今為止最大的一筆投資,怎么可能!」
呂絲雅淡淡道,「更何況,『紅眉』蘇倫,聽好了,我或許不是100%相信孟超,卻是100%不相信你,如果非要找一個100%相信的人,那只有我自己。
「孟超是好是壞,有罪沒罪,是英雄還是叛徒,我只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聽,腦子去想。
「蘇倫,你太心急了。
「從我迫降之後,就一直在觀察你,無論你的微表情還是肢體語言,都表現出你迫不及待想要除掉孟超的心理。
「是,包括『食人鯊』周沖和『蛇眼』莫蘭在內,很多人都誤以為孟超是叛徒,想要處之而後快,但你的殺心似乎比『鬼熊』熊威更強烈,這是輕飄飄一句『嫉惡如仇』可以解釋的嗎?
「所以,在我還沒和孟超碰頭之前,就已經盯上了你,這一局,你輸得不冤。」
蘇倫如遭雷擊,晃了三晃。
「如果,我不主動現身就好了。」
他喃喃道,「我不主動現身,你們就抓不住我的把柄,沒有確鑿證據,是不可能把我釘死的。」
「但你怎么可能強忍著不現身呢?」
孟超道,「你原本就心里有鬼,而且你也知道呂絲雅並不是來殺我,而是想要救我的,那么,如果不是熊威,而是呂絲雅首先發現我,我們極有可能解釋清楚,化解誤會,這是你絕對不能容忍的。
「再說,我並沒有如你所願,對無辜的巢城幫眾大開殺戒,反而還在怪獸的獠牙之下,救了不少人。
「雖然這些人不可能一下子相信我的話,但救的人多了,夜長夢多,總歸是個麻煩。
「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和呂絲雅在地底密謀,畢竟呂絲雅並不是孤身一人深入巢城,她還帶來大批擎天集團的精銳戰士,哪怕僅僅是她相信我,就足夠你頭疼的了。
「所以,你只能深入地底,親自解決我這個麻煩。」
蘇倫琢磨了半天。
發現孟超是對的。
剛才的局面,他的確不可能在上面穩坐釣魚台。
「但是,你怎么確定,我一定知道『漩渦』遇到高溫會融化的秘密?」
蘇倫艱澀道,「倘若我對『漩渦』的秘密一無所知,你的精心偽裝,豈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完 全沒用么?」
「是有這個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孟超嘆了口氣,道,「那樣的話,我只能束手就擒,乖乖任憑雅姐擺布,相信雅姐不會第一時間殺掉我,也不會讓『鬼熊』熊威第一時間殺掉我得。
「只要我不死,和你當面對質,就算無法揭穿你的真面目,至少會讓大家都對你起疑,大不了用鎖鏈把我和你牢牢鎖起來,我們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估計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