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到了。」
方奇停下腳步,蕭墨看著走廊盡頭的那間牢房,慢慢的走過去。
方奇則帶著人守在入口。
走廊盡頭的牢房面積很大,應該是幾個牢房打通了的,房間里擺著不少的書架,一張床,一張桌子上放著茶壺茶杯,筆墨紙硯,還有一個缺了口的青花瓷瓶,瓶子里插著幾只干草,盡管只是幾只干草,看起來卻很雅致。
蕭墨一眼看盡了牢房里的所有,他多少有點緊張,畢竟里面的那個人是和他流著同樣血液的父親。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來了,一個人從書架後出來,他穿著粗布的衣衫,頭發幾乎都白了,不過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歲月的痕跡,他和蕭墨有七八分的相似,樣貌卻比蕭墨更加出眾,一雙眼睛十分有神,蕭墨看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看著蕭墨。
父子二人對視,鍾歲言放下手里的書,走到桌子旁:「進來。」
蕭墨走進來,地上打掃的很干凈,桌椅雖然破舊,但是也和很干凈,簡直可以用一層不染來形容。
書架上的書整整齊齊,桌子旁的茶杯和板凳齊齊的擺放相互對稱,分毫不差。
鍾歲言給他倒了一杯茶:「坐。」
蕭墨坐下,鍾歲言抬眼打量著他,足足看了一刻鍾,才說:「你是我兒子?」
蕭墨道:「我寧願不是。」
鍾歲言笑了:「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
他看蕭墨的同時,蕭墨也在看著他,只是他們父子和常人不同,找不到父子之間那種親情的羈絆,蕭墨是有點緊張,但是他不怎么激動,他對鍾歲言沒什么感情,除了長相相似,兩個人更像陌生人。
鍾歲言並沒有生氣,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就是我的兒子。」
蕭墨不說話。
鍾歲言道:「想不到我鍾歲言居然有兒子。」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吧,蕭慎讓你來做什么?」
蕭墨道:「公主病了,想讓你去治。」
鍾歲言道:「武青蘭的女兒?」
蕭墨點頭。
鍾歲言湊近盯著他的眼睛:「你喜歡她?」
「是,她是唯一能讓我心動的人。」
鍾歲言忽然笑了:「我們還真是父子,連品味喜好都如此相像。」
說完他直起身子:「這么看來她似乎不喜歡你。」
「她成親了。」
蕭墨說的很平靜。
鍾歲言點點頭:「這是宿命,還是上天對我們這種人的懲罰?」
蕭墨抿唇:「我和你不是一種人。」
鍾歲言道:「對別人沒有同情心,感受不到世間的其他感情,有時候無緣無故的想要殺人,甚至是毀滅掉你看著不順眼的東西……我們不是一種人,誰是?」
鍾歲言又說:「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我的感受只有你才懂,兒子,知道我為什么要聽蕭慎的話嗎?」
蕭墨沉著眼睛。
鍾歲言道:「不是我怕他,是因為你繼承了我的一切,你不單是我的血脈,更是我最偉大的作品,沒有什么比這更能讓我激動的了。」
蕭墨問:「你從來就沒有懷念過我母親嗎?」
鍾歲言道:「她給了你生命,我應該感恩。」
「感恩?」蕭墨冷笑:「你知道感恩是什么嗎?」
鍾歲言:「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學著感恩,可惜到頭來,我還是學不會。」
蕭墨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長相相似的父親,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被鍾歲言吸引,同時又覺得厭惡。
「在你給公主治病的期間,我會待在這里,直到你回來,換出我。」蕭墨說。
鍾歲言湊近了蕭墨小聲道:「兒子,你應該知道,我一旦出去就不會再回來。」
蕭墨道:「我不是你最偉大的作品嗎?」
鍾歲言沉沉的笑了:「你也說了,只是作品。」
鍾歲言說完站起來,走到門口,看了蕭墨一眼,跟著方奇走了。
蕭墨皺眉,他吃不准鍾歲言的話多少真多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