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一個香包(1 / 2)

一劍霜寒 語笑闌珊 2295 字 2020-07-13

防盜章, 購買章節總比例不足時, 最新內容需等待1-3天不等。雲倚風頓時反應過來, 浮動在院中的那一絲不對究竟是什么——是血, 是血腥味,是被寒風擴散又稀釋後的血腥味。

「爹。」金煥毫無察覺,還在慢慢摸著牆往前走,「你睡了嗎?」

「金兄!」雲倚風拉住他的手臂,「先別動。」

「……怎么了?」金煥先是一愣, 卻又很快就隱約猜到事實, 表情從茫然到駭然,膝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再也顧不得其它,大喊道, 「爹!爹你在哪兒?」

季燕然一把推開卧房門, 就見里頭半截床帳耷拉垂地,金滿林仰面躺在床上, 雙目緊閉歪著頭, 脖頸上有一道鮮紅的血痕, 早已沒了氣息。

「爹!我爹呢!」金煥跌跌撞撞到處找門, 雲倚風拉他不住, 反而被甩得踉蹌兩步。金煥雙目失明, 本就心底無措, 此時身邊分明有人卻又都不肯說話, 這詭異場景代表著什么, 與發生在賞雪閣內的樁樁慘案聯系在一起,不言自明。

「爹!」他連滾帶爬,額頭也不知在何處撞出了血。

「金兄,金兄你冷靜一點!」雲倚風扶住他,猶豫兩次方才道,「金掌門他……他已經走了,節哀。」

「不,不會的,我出門時,我爹還在療傷,還在叮囑我要早去早回,怎么可能,不,我不信,我爹呢,我爹在哪兒?」金煥六神無主,臉上更是半分血色也無,抽去骨頭般癱在雪地里。季燕然上前攙起他,將人帶到了床前。

金煥嗓音干澀:「我爹在哪兒,床上嗎?還是地、地上?」

「床上,金掌門是躺著的。」雲倚風道,「就在你面前。」

「爹……爹!」金煥顫抖著伸出手,想摸卻停在半空,帶著幾分恐懼轉過頭,「雲門主,我爹也、也像祁家的人一樣,被……毀了嗎?」

「沒有。」雲倚風聽出他的意思,卻也不知自己這話算摧心還是算安慰,嘆氣道,「金掌門的身體並沒有被鐵爪抓撓,也沒有那么多血,他的神情……很安詳。」應當是在毫無覺察的狀況下,被一擊斃命的吧。

金煥聞言怔了片刻,然後終於撲在床邊,「嗚嗚」地哭了起來,聲音嘶啞凄厲,耳不忍聞。

季燕然與雲倚風對視,都從彼此眼里看出了同一個意思。

這次又是誰干的?

人的悲歡雖不共通,但喪親之痛,即使從未經歷過,也總能多少體會到那種撕裂哀慟。雲倚風看得不忍,上前道:「金兄雙目中毒未愈,若一直這么哭,眼睛可就毀了,金掌門泉下有知只會更擔心,還是先起來吧。」

「是誰,誰殺了我爹!」金煥喃喃地問,他握著那雙已然冰冷的手,又轉身扯住雲倚風的衣擺,發狠道,「雲門主,求你幫忙找出凶手,我願以全部身家性命做酬勞,只要能為我爹報仇,我什么都願意做!」

「金兄放心,金掌門無辜遇害,整件事又如此蹊蹺,我與季兄絕不會置之不理。」雲倚風扶起他坐在椅子上,又往床上看了一眼,「至於金掌門——」

「別把我爹埋在雪里!」金煥失聲打斷他,又磕磕絆絆想去床邊,卻被雲倚風攔住。

「金兄。」他嘆氣道,「遺體總不能一直放在這暖閣中,至少將他擺在院里,待金兄雙目恢復後,再行道別吧。」

金煥眼前漆黑,光聽耳邊有人說話,卻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么,只恨偏偏在這個時候失明。季燕然獨自站在床邊,仔細檢查了金滿林的屍首,與祁家主仆不同,這回的致命傷只有脖頸一道刀痕,砍得極狠,連腦袋也險些滾在地上。只是這樣的大傷,按理來說應該血濺三尺,滿地狼藉才是,金滿林周圍卻並無多少血跡,床上也沒有掙扎過的痕跡,莫非……是死在別處,又被人搬回了床上?

他心中起疑,剛想叫雲倚風也一並過來,抬頭卻見金煥已經暈倒在地,赤紅雙眼瞪得溜圓,臉上橫七豎八掛滿血痕,瘮得慌。

於是被嚇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悲傷過度,再加上中了蠍尾花的毒煙,所以極容易暈眩,紅淚似血。」雲倚風道,「我方才不是信口嚇唬,再多哭幾回,怕是真會失明,還是先讓他好好休息吧。」

季燕然將人弄回隔壁床上,又將方才發現的疑點告訴雲倚風,問道:「你怎么想?」

「乍看上去,卧房的確不像是第一現場。」雲倚風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在那脖頸傷口處試了試,再拔|出來時,針尖隱隱有些泛藍。

季燕然道:「中毒了?」

「是中毒,不過判斷不出具體時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雲倚風道,「還記得金煥先前說過的話嗎?金掌門早年走鏢時遭人陷害,落下病根,一直靠著吃補丸調養,所以這也有可能是未清陳毒。」

「按理來說,若凶手都能找到機會下毒了,那殺人簡直輕而易舉,似乎沒有理由再冒險入宅,往脖子上補這一刀。」季燕然道,「況且這幾天大家同吃一鍋飯,想找機會單獨投毒也不容易。」

「誰說中毒之後就不用再抹脖子了?」雲倚風坐在桌邊,「大漠里不是有許多巫蠱術嗎?王爺就沒聽過,淋淋漓漓的鮮血才能飼鬼?囫圇毒死的不算。」

季燕然疑惑:「你是說那陰鬼血宅?」

「只是有這種可能。」雲倚風繼續道,「還有,被人割喉卻無鮮血噴涌,除了有可能死在別處,也可能是死者早已中毒身亡,屍體在床上僵硬冰涼,自然不會流太多血。這種事不好說,得查過之後才知道。」

季燕然點點頭,又道:「剛好趕上地蜈蚣夜闖,到處亂成一團,初看誰都不可疑,可仔細一想,若凶手當真在賞雪閣內,那還真是誰都有可能。」

至今失蹤不見的、突兀從天而降的、打斗多時才姍姍來遲的、獨自在花園中待著的……有沒有動機暫且不論,至少每個人都有充分的時間,用來悄無聲息地殺掉一個人。

季燕然問:「你猜是誰干的?」

「這種事怎么好胡亂猜測。」雲倚風靠在桌上,單手撐著腦袋,「身為朝廷命官,難道不是更該講求證據?」

季燕然挑眉:「閑聊而已。」

「我不猜。」雲倚風眼皮一抬,「王爺心里八成已經有了譜,卻不肯先說,反而套我的話,這是什么道理?」

季燕然看了他一會兒,笑著搖搖頭:「熬了一夜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我守在這里便是。」

「外頭天亮了,估摸用不了一個時辰,這里就又會鬧成一團。」雲倚風打呵欠,「睡也睡不安穩,不睡了。」

季燕然解下自己的大氅,抖開裹在他身上。雲倚風在桌上趴了會兒,覺得挺硌,見季燕然還坐在一旁想事情,便將他的胳膊強行拉過來,充作枕頭。

雖說硬了點,但聊勝於無。

季燕然猝不及防,心情復雜。

你還真不客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