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靜了下來.

一會兒，顧安西輕聲開口：」我和保潔員說話.」

門外的陳明頓了一下，隨後安靜了.

病房里，也安靜，只有風笙略微輕喘的呼吸.

顧安西往前走了一步，仰頭看他.

風笙低頭，往日那雙溫暖的眸子里沒有絲毫的溫度，一字一字地說：」我不甘心.」

顧安西淺淺地笑了一下，笑得也有些苦澀：」如果不甘心，就等自己好了，重新能站在她身邊時回來，那時讓林樺姐重新選擇吧.」

她說完，從衣袋里掏出一支針管，輕輕抬高：」如果你一定要讓她現在選擇，我可以讓她醒，而且我信林樺會選擇你.」

風笙的心口起伏得更厲害了，他死死地盯著她，」什么意思？」

「弱者.」顧安西回視他，」因為她內疚，所以選擇你，風笙你確定你要的是這樣嗎，如果你要我現在就弄醒她，然後還想辦法送你們離開.」

風笙的手指握成拳，面部也扭曲到極致，他死死地控制住自己才不掐死面前的小姑娘.

顧安西仍是仰著頭，靜靜地看他.

他是孤獨的，像是一只異獸一樣.

她不知道他是經過了多少困難才回到這片土地上，可是那一定很難.

顧安西抱住了風笙.

他僵住了，軀干都是僵硬的，他慢慢地轉動頭部低下頭注視她.

很久了，他很久沒有感覺到這種溫度，活生生的溫度.

「風大哥.」她喃喃地開口：」你想過風家沒有？雖然王競堯是我老哥哥，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帶走了林樺，風家就完了.」

風笙那張布滿了紅色血絲的眼，很恐怖.

顧安西繼續開口：」他是愛林樺姐的.我不是讓你成全他，是顧全風家還有林樺姐.」

風笙伸出僵硬的手掌，輕輕地放在這個小姑娘的頭頂上.

他知道這個小姑娘很厲害，現在這樣柔軟地抱著他給他溫暖告訴他她不怕他，可是他也知道這個小姑娘很厲害，哪怕她受過傷現在想在一分鍾之內解決他也是輕而易舉的，而林樺睡著，永遠不會知道.

只要她想，以後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風笙這個人.

這樣想著，他的心尖上像是無數的針刺著，密密麻麻的.

身上痛，內心更痛，他無處排解，仰起頭發出野獸一樣地低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平息下來.

四周，恢復了安靜.

顧安西看著風笙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推了小推車朝著外面走.

她站了一會兒，掉過頭輕聲說：」你要好好的.」

風笙頓了一下，聲音嘶啞：」你說得對.我現在這個樣子要她選擇，是為難她.」

顧安西沒有說什么，而風笙說完就推門出去.

門外是陳明.

陳明見到風笙時神情滑過一抹戒備，但他很快就放松了，透過門縫他看到顧安西站在那里，她的神情是他沒有見過的.

像是，很傷感.

陳明握著的手慢慢地松了下來，隨後讓開一點點.

在這一瞬間，他全明白了.

而那人，推著小車，慢慢地消失.

陳明推開門進去，顧安西沒有還沒有收回表情，她輕聲開口：」陳明，你也看見了.」

陳明點頭：」是.」

顧安西恍惚地說：」他不會出現了，至少暫時不會了.」

陳明欲言又止.

顧安西揚了下手里的針管，吡呀：」你敢告訴老哥哥的話，我天天給你打針.」

陳明挺那啥的，」女孩子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不好.」

顧安西垂下手，隨後看著熟睡的林樺，嘆息一聲.

陳明走到她身邊，輕聲說：」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王先生的.」

他看看她：」你確定他不會再回來了？」

「暫時不會了，或許有一天還會吧.」顧安西笑了笑.

陳明嘶了一聲：」那以後怎么辦？」

「那時風笙不是現在的風笙了，那時林樺姐的孩子幾歲了，老哥哥一定是個好丈夫和一個好爸爸，她怎么舍得不要他們.」顧安西睨他一眼，像是看小白痴一樣.

陳明摸了下鼻子，覺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

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但是裝模作樣還是要的.

下午五點的時候，王競堯回來了，挑了一間無人的病房叫了顧安西過去.

顧安西敲著筆記本，隨後抬眼，很驚訝地說：」他離開北城了.」

王競堯一下子站了起來，」怎么會？」

他過來，扶著沙發扶手看著屏幕，顧安西就和他解釋：」他是會了動車離開的，暫時沒有出國，不過也沒有和風家人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