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她為什么幫我?3600字(2 / 2)

冬夜,哪怕醫院到處有暖氣,過道里還是有些冷,可是她仍是穿著一件單薄的毛衣站在黑夜里,小小的窗戶開著透氣,煙霧吞一吐之間朝著外面散去。

她夾著煙的姿勢已經很熟練,這陣子以後,她什么也沒有干,就忙著抽煙了。

她說不清自己在這里是不是抓住最後的浮木,還是對陸衡的同情,又或者是因為那一個晚上。

那晚過後,他們沒有以後了,她不是陸衡喜歡的。

那晚過後她也不知道何去何從,只知道自已完了。但是她沒有想到江斌和陸澤這么快就一敗塗地,理由竟然是王可富給了沈晚晴一筆錢。

多好笑的事情。

江朝歌也分不清自己現在是如釋重負,還是擔心受怕,這事兒這么大,她也跑不了,哪怕一開始她只是想著做一個足以改變世界的良葯,現在事情出了就是出了,合同是她簽的,項目也是她負責的,王競堯要她死她活不成,更何況還有一個林樺,這時林樺一定不想她活著吧。

江朝歌夾著煙的背影,有些孤單。

她甚至,到現在還沒有敢回家,她怕母親失落的眼神,怕她擔心。

她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掉過頭,就呆住了。

是她母親。

江母一襲黑色衣服,臉上有些憔悴,想來是知道江家出事了。

而且,不但是知道了,江斌的老婆,也是江家主母也沒有讓她好過,這個可憐的婦人在遭受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以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女兒。

兩人對視了良久,江朝歌走過去,輕輕地摸著母親的臉:『媽,你的臉怎么了?』

江母搖頭,近乎是木訥地說:「我沒事。朝歌,你怎么樣?」

江朝歌想努力裝作沒有事的樣子,可是一開口就有些崩潰了:「媽,我沒事,我沒事的。」

江母哪里會不知道,什么也沒有說,把江朝歌摟在懷里。

她是一個母親,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朝歌她沒有做錯事,她只是要強了些而已。她沒有想害人。

大概是終於說出口,江朝歌終於放下,趴在江母的肩上低低地哭:『媽,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想給你最好的,可是我現在這樣……』

江母心如刀絞,哪里會不知道女兒為什么會這樣要強?

她不住地拍著女兒的肩,聲音嘶啞:「沒事,只要你好好的就沒有事。」

她扳過江朝歌的肩,替她抹掉眼淚,正色說:「媽來之前,去了一趟王老太太那里。」

江朝歌愣愣的。

江母又接著說:「我運氣好,不但老太太在,就是林樺,也就是王先生的太太也在……正巧王先生從辦公廳回來,我見了,求著他幫幫你。」

江母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掉淚了——

她們母女一直過得不好,但她一直不願意求人,但這次不一樣了,她就是把自己這張老臉搭出去不要了,也要換得朝歌平安。

她也知道,王先生本來是不願意搭理她的,她就跪下了……

江母的聲音顫抖:「所幸的是,林樺幫著你說了幾句,王先生才讓了身邊的人特別地查一下你在這里面有沒有過錯。」

說完,她又急急地問:「朝歌,江斌和陸澤那些臟事兒,你沒有參加吧?」

江朝歌茫然地搖頭,接著她更是呆呆地開口:「可是,林樺為什么要幫我?」

江母拭了拭淚,說了句公道話:「我看著她是個好人。」

江朝歌有些失魂落魄,其實更多的是感覺到自己一敗塗地。

江母握著她的肩,正色道:「從現在起,你不能再和江斌站在一起了,想脫身而出就得指認他們,讓江家完蛋。」

她說著又難過起來,哽著聲音說:「事情過後,朝歌你去國外,你找一份工作能養活自己就好,媽媽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江朝歌摟了摟自己的母親,忽然堅定地說:「我不走。」

或許以前她看不清,現在她看清了,於江斌她就是一個工具而已,用時用一用,丟時隨時能丟棄,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好好地做項目。

或許去國外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是她身上也背著許多的債,那十幾人雖然和她沒有直接關系,可是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嗎?

母女兩人又聊了很久,最後江母還是先離開了,先叮囑萬交待讓她一定要小心,江朝歌壓著聲音:「放心,已經有保全公司守著了,媽,這里很安全。」

江母點頭:「好,這樣媽就放心了,總之……以後要好好地謝謝安西還有那位王太太。」

她說著,又哽咽起來,江朝歌又安慰了一會兒才送她離開。

回頭,她自己心里煩,一個人站在那里又抽了好久的煙才回病房。

病房里有兩個專業護士照顧著,陸雪曼沒有睡,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兒子醒過來。江朝歌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陸姨,先睡一會兒吧,我守在這里就好了。」

陸雪曼心痛地盯著陸衡,到現在她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最怕的是陸衡醒來,一個人面對殘疾的痛苦,所以她要守著。

她搖頭,不肯,江朝歌就和她一起守著。

到了夜里兩三點時,陸雪曼側頭,看著江朝歌,輕聲問:「江小姐,你和陸衡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江朝歌一愣,隨即本能地否認:「沒有。」

陸雪曼雖然平時自戀,但是也是過來人,一個女孩子自身難保了還守在一個男人的床前,除了有事兒以外就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以前她是很看不上陸雪曼的,但是現在兒子這樣了,有一個人能這樣待他也是好的,至少是提高一些自信的。

可是,江朝歌否認了,陸雪曼有些失落,好半天都喃喃地說:「沒有啊。」

江朝歌肯定地說:「沒有。」

她看向了陸衡,輕聲說:「大概是人生有些像吧。」

陸雪曼對這些不懂,她只是守著兒子……一直到病房里灑下第一束亮光。

陸衡醒了,他抬手擋住眼睛,那張性格好看的臉上也有很多的擦傷,上身也是,身上包滿了紗布,整個人都有一種支離破碎之感。

他很快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腿被截肢了,保留了一部分已經很好很好,是最好的結果了,他是個醫生,有時也理性得近乎殘忍,而現在這份殘忍是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