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芙只能暫離宴席，回重華宮更衣。

碧雲心疼道：「主子，不然不回去了罷？那些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咱們似的。」

素蕊也贊同。

意芙道：「不回去不合適，一年一度的除夕宴，太後可以想走便走，我不行。」

她寬慰一笑，道：「不過是些故意找事的傻子，我隨意應付過去便是了，不必放在心上，嗯？」

反倒是她來安慰她倆。

素蕊扁著嘴道：「我們不過是心疼主子您罷了，皇上又不為您做主……」

果真是君王薄情，說撩開手便撩開手了，無論從前多么如膠似漆，離開一會兒都不行似的。

唉。

「也不過是些無關緊要之人，那些話都不必聽進心里。你若因此生氣惱怒，她們反倒更得意了。左耳進，右耳出，就當刮了陣風罷。」

話雖如此，只是那些話聽著太難不生氣了。（本文唯一正版只在：.tw）

「你們也不可懷恨在心，在重華宮外行走切不可表現出任何不滿，聽到了么？」

素蕊與碧雲縱使不甘願，也只能應是。

意芙不再看著穿衣鏡，低頭看著身上這件新換上的天青色暗銀紋冬裙，漫不經心地撫摸裙擺，恍惚一笑。

她的衣服都是從前他親自囑咐尚衣局做的，都是極上乘或珍稀的料子，看著簡單，其實極費工夫，滿宮里絕找不出第二件。

他的心意，她何嘗不知。這是一位帝王能給予嬪妃最好的對待。

「主子，皇上真的撒手不管了么？這聖寵也忒收放自如了些……」素蕊忍不住嘀咕。

意芙幽幽道：「是我有錯在先，不識好歹，不怪他生氣。如今這境地，也算我咎由自取。我既敢做，便要自己承擔。這么久了，他還未將我趕出這重華宮，還一應吃喝用度不缺，其中必然有他親自授意的緣故。」

她微不可察地輕嘆息，氣息微微發顫。

「我該感恩戴德，親自去叩謝隆恩才是……」

說著，感到四周驀然靜默下來，她似有所感，抬起頭——

那抹只在夢里出現過的明h色身影出現在眼前，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熟悉又陌生，那雙深邃的桃花眼定定望著她，令她心頭一顫。

她一時失語，怔然看著，腦子里一片空白。

侍女們識趣退下，兩人默然相對，站了良久，直看得她雙眼發酸，幾乎落下淚來，忙低頭掩飾。

「那你怎么不來？」他率先開口，聲音沙啞。

她垂首盯著地面，穿著冬裙也顯得單薄的身影立在原地。身側兩手握成拳，攥得死緊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啜泣出聲。

怕你看到我會更生氣。

怕再看到你失望的眼神。

那日他離去前看她的最後一眼，幾乎絞碎她的心。

她親手把他推開，把他的心意撕碎了踩在腳下，早已無顏，也不忍再見他。

（本文唯一正版只在：.tw）三個多月不見他的蹤影，她竭力忽視心頭劇痛，勸自己：罷了罷了！反正總有這么一天，如今不過提前到來了而已，無若坦然接受，過自己的日子，沒有情情a1a1的羈絆豈不逍遙自在些？

她甚至曾讓素蕊和碧雲收拾好了箱奩，隨時做好准備會被趕出重華宮。

可他什么都未說，也什么都沒做，不曾給她一絲一毫理直氣壯厭惡他、怨恨他的機會。

……

他緩緩走近，輕輕伸手執起她垂在身側的兩只手，觸感冰涼。

翻開掌心，其上清晰可見指甲掐出來的半月牙，深得發紫，怕是再攥一會兒，便能穿破皮肉，血肉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