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有洗硯池邊樹(2 / 2)

明尊 辰一十一 1680 字 2020-12-20

而是亭台樓閣,朱欄玉砌,搭建起天宮一般的景致,廊腰縵回其間,不時可見的鏤空紫銅爐里正飄出徐徐的煙氣,帶著淡淡馨香的凝神香料的味道。

此界世家的奢華習慣,卻讓錢晨有些不適。

這種拼命燃香的雅好,在錢晨前世,已經屬於制造空氣污染傻逼。偏偏此世卻以為高雅。錢晨不得不放出飛雲兜,在腳下化為數尺方圓的青雲,隔開那隱隱的香氣,他伸手一指,分出一朵祥雲將周康也一並托起。

周康站在飄渺,踩上去卻意外踏實的祥雲上,被托著一起徐徐向前。

「這是寧軒閣,乃是琅琊諸葛氏的產業,傳賣文房清供,君子玩物的。」周康為錢晨指引到,錢晨略微掃過,瞧了幾眼之後,便勾起了他的興趣……這不就是前世的文玩店嗎?

正要見識一下這仙道世界的文玩是什么樣子。

他驅青雲進去,卻見十數個精挑細選出來的童男童女,站在雅閣之內,每個人身前都放著一件異寶。

錢晨看到一方硯台里,游動著一只墨水化成的鯉魚,在硯中躍動不已。

那站在硯台前的童子道:「公子可要看一看這墨寶仙鯉嗎?這仙鯉吞吐筆墨,若是公子書寫文墨,當有塗改之處,可令其吃下。紙上便不留墨跡……」

「而且這般墨寶以書寫的字畫神氣滋養,甚至能化為墨龍,若是養出一只墨龍,便可成為書法上的大家了!」

「昔年王家羲之真人之子,天下二十八字的獻之真人年幼時,便在缸中養了一群墨寶仙鯉,結果數十年勤學不怠,居然養出了十八條墨龍。那一日道院的祭酒孫恩真人去王家赴宴的時候,正好遇到獻之真人在池邊洗硯台,卻見池邊梅花帶有墨痕,真人好奇問之,才知道是羲之真人幼年習字所染。」

「道院祭酒孫恩真人笑問王獻之,令尊家有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汝又如何啊?」

「獻之真人笑回道:有龍!」

「便見三只墨龍橫空飛來,探首入池中飲硯台墨水。孫恩真人方知小子不遜其父,便收獻之真人入門下。兩百年來,那十六只墨龍還常在道院鏡湖之中嬉戲。乃是獻之真人隨身愛寵,任意一只都不遜於結丹修士。」

那童子口才頗佳,將故事娓娓道來,帶有一種傳奇之色。

若非錢晨實在不擅長書法,或是附庸風雅之輩,說不定也就買下了這只墨寶。

可他所說的獻之,羲之兩位真人的故事,為什么既視感那么重呢?

錢晨一時默然……道院祭酒,孫恩真人?他真的不會造這大晉的反嗎?錢晨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獻之真人所習,可是黃天大法?」

那童子頓時愕然,看著錢晨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不知道這人在胡說些什么。

「獻之真人曾是百年前天下二十八字之一,如今亦已經丹成上品,天下皆知其修習的是道院的《黃庭內景真經》。這黃天大法,又是什么?」那童子的態度隱隱有些倨傲,淡淡說道。

錢晨嘆息一聲道:「聽聞當年樓觀道錢祖師除妖之時,以雷法斃殺那為惡已久,殘害生靈數萬的千年柳樹妖。一聲雷霆之下,樹妖化為焦炭。天雷真火爨木之時,眾人皆只知道尋找遺留神木靈材,唯有錢祖師聞得火烈之聲,知其必有良木,因刨焦木而裁為琴,彈奏果有雷音。」

「此琴一動,猶如法海雷音,聲正而浩大,妖魔聞之皆盡暴斃,是為大聖雷音琴。」

「可見自古雅士,言行皆有相似之處。」

「樓觀道……」周康皺眉道:「似乎聽聞過這個名字……」

小童臉色微白道:「乃是太上真傳道統之一!」

「在下諸葛謹,謝過先生指點!」小童對錢晨恭謹一禮道。

「哦?」錢晨笑道:「我指點了你什么?」

諸葛瑾拱手道:「先生指點我不可有自傲之心,先生不知道獻之真人洗墨養龍的故事,我也不知道錢祖師除妖斫琴的故事。世間自有隱士,些許聲名,不足以自持。王家獻之真人,孫恩天師的盛名固然顯赫,但樓觀道錢祖師,又何嘗不是高人隱士?」

「獻之真人,孫恩天師有這般威名,都未曾自傲。樓觀道錢祖師除妖斫琴不為人知,三者皆不以聲名為重,我只是得知了他們的名聲,難道就足以自傲了嗎?」

「孺子可教也!」錢晨微微點頭。

就喜歡這種自己腦補的,錢晨的意思是——他的逼格不下於王獻之。

這個逼我也可裝得!

終有一日,我要用我的大聖雷音琴彈爆他十六條墨龍啊!

那時候,我也要天下賣琴的,都傳說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