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大江過龍掀洪浪,三百里催急回頭(1 / 2)

明尊 辰一十一 2671 字 2020-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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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南土地廟,威嚴肅穆的神案之下,一名披著黑袍的男人正在抬頭凝視著土地神像,看著那道貌盎然的神靈,他譏諷一笑,嘿嘿的冷笑聲回盪在無人的小廟,隱隱有回聲傳來。

長明燈的映照下,土地神像的面孔似嗔似怒。

這時候門外有人冷聲道:「族叔乃是受冊封的正神,你又何必如此無禮?」

黑袍人毫不驚訝的回頭,語氣隱含譏諷道:「只是沒想到我這樣的人,也能出現在神祠廟里……」

「這么晚了把我叫過來,就為了笑這兩聲?我記得魔道規矩森嚴,縱然你是你門中這一代最為出色的真傳,若是壞了那些老魔頭的大事,照樣也要被煉成神魔,供那些老魔頭驅使。」來人冷聲道:「與我們合作乃是幾位天魔魁首定下的事情,你若表現得如此輕佻,我就要慎重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了!」

他走進廟中,對神像微微點頭。這時候身後的廟門突然關閉,一層神力隔絕了神廟內外。

走到了神案前,在油燈搖曳的燈光之下,來人的臉才隱隱約約顯露出來,正是東海王司馬越。

黑袍人也不再言語交鋒,司馬越的威脅還是有用的,他直接了當道:「建康城外的那件事出了問題……」

「什么?」司馬越大驚,震怒道:「你們是廢物嗎?對付幾個凡人也能出事?」

那黑袍人微微搖頭,反唇相譏:「只怕不是我們這邊出的問題!小小的一群凡俗,又怎么會引來王龍象?」

「我下手很隱蔽,堂堂一介九幽真傳,都舍了面子扮作了游方道士虛言引誘那人動手,此時就連九幽道中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王龍象能找到那里,想必消息不會從我們這里走漏吧!」

司馬越猜都猜得到,王與馬共天下,王家在世家之中影響力極深,能得到一些隱秘消息並不奇怪。但此事牽連甚廣,若是泄露出去,以他的身份都擔不住!

他來回渡步,焦躁道:「能不能放棄那個目標?」

「你們催的太急了,六陰之女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若是放棄那只半成的天鬼,動手的時間就要再拖延三年!我這里不好交代,你那邊……」

「此事不能拖延!」司馬越斷然道。

他越發煩躁,怒道:「王龍象那廝三年前被人打的如同喪家之犬,他王家犯到我十六妹妹身上,被人劍挑,竟然還不吸取教訓。」

「李爾的確是天縱之才,相傳他失蹤之時才及冠,修為也不過築基。兩年之後再出現,便能劍挑龍象,甚至從元神真人手中從容脫逃。傳說此人和數年前被滅門的樓觀道有關,傳承了樓觀道道統。三年前陶天師更是在三山例行法會之上,證實了他的身份,為其在太上道中做擔保。」黑袍人平靜道:「能否從十六公主那里……」

司馬越抬頭,死死盯著他,眼神陰鷙,聲音低沉道:「你若是不怕陶天師,盡可去招惹她!」

「此事被王龍象發現了多少?」司馬越壓住心中的躁動,強自冷靜繼續問道。

黑袍人微微搖頭:「我做的很小心,早早就已經抽身。監視那處,用的都是九幽秘傳中最為隱秘的無相陰魔,只要不是元神真人親自查探,絕對無人能發現!」

「動手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我將炮制六陰之女的法術拆解出來,偽造成長生邪術,利用了當地的某個大戶下手,害死那個女童。只有他掩埋屍骨的那處地方,被我們提前布置好了血窖,用於禁劾炮制六陰之女的魂魄。」

「那為何不處理干凈?」司馬越面色一狠,陰冷道。

「他可是鬼女的血親,本來是想利用他血祭了鬼母,造成血親相殘的詛咒,為天鬼再增添一重威力。豈料才剛下手,王龍象就已經查到了那里,中途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散修卷了進來,用法術攝了那人的魂魄,正在查探我們煉制天鬼的血窖所在!不過他法術不精,要等到一天亮才能施法。」

司馬越這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輕蔑一笑:「王龍象嗎?要對付他倒也不難!」

他負手沉思片刻,拿出腰間的一枚玉佩,遞給黑袍人道:「濡須河神有一子,乃是蛟種,百余年前乘著洪水,欲掀起大浪,經由大江入海化龍。途中為徐道覆所阻。此蛟掀起的大浪淹死了近萬人,道院本想斬了這惡蛟,但我司馬家念及濡須河神修為不淺,或有可以依重之處,便從中回護,改為鎮壓在居巢湖中。」

「你執此玉佩,前去見那河神,言說百年前援手之恩,今日求報。讓他放開蛟龍禁制,掀起居巢湖水,乘浪而下。屆時一應首尾皆由我司馬家轉圜,必不讓他被道院為難。」

「大江過蛟,必然會再掀起洪水,只是大江左岸便有數百萬人,我再讓司天監去求救,不由他不去!」

那黑袍人接過玉佩,感嘆道:「都說我們魔道心狠手辣,殺人如麻,豈不知我殺生甚少,這次接了師門的任務,煉制九子母天魔才動手殺了一萬多人。而你這一次毒計,害死的人就不再我平生所殺之下。要說心狠手辣,還是你們厲害……東海王好資質,可有入我魔門之心?」

司馬越面色陰寒,拂袖道:「還不快滾!」

黑袍人也不惱怒,冷笑一聲便一卷黑袍,化為陰風遁走。

……濡須河水眼龍宮之中,一位長身玉立,衣袍奢華的威嚴男人接過黑袍人手中的玉佩,其上絲絲縷縷的龍氣化為金絲沒入河神手中。河神皺眉道:「司馬家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居然跟魔崽子勾結在一起,哼!此次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黑袍人並不言語只是微微點頭,轉身便走。

黑袍人走後,河神駕著浪頭,瞬息就來到了居巢湖一處深淵水眼之下。

深淵之中,一只巨大的蛟龍被捆縛在九根鐵鏈之上,渾身傷痕累累。蛟龍看到河神,怒哼一聲,回頭遁入更深處,河神卻叫住了它:「兒啊!不是為父忍心叫你受這等折磨,而是你那時闖下的禍實在太大,幾位天師都要取你性命!」

「我日日夜夜在此受苦,渾身筋骨都被鎖住,這些鎖鏈還通往九口鎖龍井,那些凡人每提起鎖鏈給苦井放水,便如抽了我的筋一樣!這樣的日子,我還要再過四百年!」

蛟龍張開血盆大口,咆哮道:「你若有辦法救我,早就動手了。沒辦法救我,又為何來看我?待我脫困之日,我要大江兩岸浮屍千里……」

河神皺眉:「兒啊!人族勢大,上有天庭管束,下有道院監察。你若行此惡事,只怕為父也救不了你!」

蛟龍怒吼:「待我龍入大海,道院又能奈我如何?四海乃是龍族之地,有本事,他們去找龍宮的麻煩啊!」

河神嘆息一聲:「為父這次來,便是助你脫困,但你切記,不可被本性所束縛……須知許遜雖然已經飛升,還有張、陶、孫三位天師尚在人間。」

「四海……四海龍宮若是不懼三清,又何必為許遜殺了那么多龍子龍孫……唉!我這里有一道鎮龍符,助你壓制本性,切記,不可棄了此符!」

蛟龍聽得自己將要脫困,興奮的翻騰蛟身,扯動鐵鏈,哪有不應之理。

居巢湖畔,九口鎖龍井中巨大的鐵鏈嘩啦啦的響動,驚醒了周圍的百姓。

有老人大驚失色道:「鎖龍的鐵鏈震動,只怕是蛟龍又在鬧騰,莫不是要發大水了?」

河神還不放心,讓惡蛟立誓,蛟龍大大咧咧道:「阿爹放心,若是我丟了符籙,就叫我被人扒皮抽筋,剔了骨頭!」河神聞言卻是皺眉,感覺此言不祥,但看它態度篤定,這才稍稍安心,默運法力,從眼中發出兩道玄光,首尾相交就是一絞,將九根鐵鏈斬斷。

惡蛟龍脫了束縛,又是狂喜又是狂怒,它自深淵翻騰而起,掀起巨大的浪濤。

河神袖中飛出一道靈光,化為一枚玉符落在蛟龍雙角之間,這才讓它冷靜下來,連忙化為半人半蛟的怪物,叩謝了自己的父親。河神揮袖道:「你去吧!切記,不可解下玉符……我要應付道院那邊的人問罪,就不陪你了!」

惡蛟驟然脫困,那里顧得上那么多,他掀起居巢湖三十丈巨浪,朝著下游沖去。

隨著他頭上玉符散發一股無形波動,三十丈的巨浪被緩緩壓低,最後只剩一丈高,沿著濡須河朝大江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