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上御冕帶她去了一家很隱蔽的中餐廳。
小小的四合院門臉,小橋流水、樹木庇蔭的庭院。
隱秘、安靜是這里給月的第一感覺。不像餐廳,倒像茶室。
他們來早了,侍者先開了建在荷池上的小閣,引他們進去。
茉莉花茶、精致的茶點,再擺上了一桌圍棋,拿了一根精巧的釣竿來,送到月的手里。
月笑著接過,仔細瞧了瞧手上的釣竿
磨得水亮的桿上,盤著青龍逐日紋樣,很是精雕細琢。這里的一個小玩意都這樣細致,估計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
侍者將小閣的四扇門全部敞開,又靜靜地垂下紗簾,閣里的光線從透亮變成了朦朧,不減光亮,卻添雅致。
月撩了簾,坐到外面的游廊上,順手拋了釣竿,引粉蓮翠葉下的小魚上鉤。
「這家店每次都這樣,只給釣竿,不給魚餌,根本就是為難客人嗎!」上御冕笑著走到她身邊,看著她垂釣。
「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月輕笑。
「哦!這我懂,反正就是看得著,吃不到嗎!」上御冕壞笑道。
月也笑,不答。
兩人就這樣一個釣,一個瞧,四周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上御冕……」月望著荷池,欲言又止。
他瞄了她一眼,示意。
「你知道我二哥,他……」頓了片刻,鼓起勇氣問:「住哪里?」
上御冕很明顯地愣了一下,表情僵硬,不答。
「算了,當我沒問。」月嘆氣,繼續盯著池水。
「找他有事?」他的聲音像是混了沙子一樣干澀,帶著疑慮。
「隨口問問而已,我想他不想見我吧?這么久,連面都沒露過。」月搖頭,聲音也低。
「呵呵,也許是太忙了吧?」這句話聽起來更勉強,不如不答。
「也許。」月點頭,附和的聲音更低,低到幾不可聞。
「昀呢?據說,她是我妹妹。」月苦笑著問,猜到她們並不親近。
「我覺得,你問陽更好,這畢竟是你們的家務事。」上御冕答得心不在焉。
「嗯。」
又陷入寂靜,碧綠的水面上輕輕盪起一圈圈的波紋,浮子上下顫動,有小魚因好奇而咬鉤了。
「真的有這么傻的魚,自願上鉤。」月撩起竿,浮子拖出水面,可以看到紅色的錦鯉掙扎跳動著。
「這樣也行?月,你運氣真好。」上御冕笑著對她說。
「明知道危險,還偏要試,真是一條傻魚。」月若有所思地答,又將魚竿一甩,那錦鯉順勢一掙,「噗通」一聲逃回了水里。
水面此刻波瀾四起,浮在面上的粉荷像害羞的少女,輕輕點頭。
當水面再次穩定的時候,那里倒影出一欣長的白色人影來。
月輕輕吸氣,猛地抬頭,卻看池塘的另一邊,北宮將臣穿著白色v領低襟綢衫,加上同色的休閑西褲,一臉冷漠地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被那抹白色吸引,極少人能如此襯托,卻又跳脫出白色,要是有天使,她一定相信他是其中之一。
她對著他笑笑,點頭示意,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的目光鎖著上御冕,先是冷漠,漸漸卻展露出一抹優雅絕倫的笑來。
月覺得那是冰山雪蓮般的笑,美是美的,卻令人如冰浸體,不敢靠近。
隨著他的目光,她也轉向上御冕。
上御冕的表情顯然僵硬,嘴角微微翹起,搐動,眼睛眯起,定定望向池塘對面。
月感覺到越來越沉重的壓力,拉了拉上御冕的袖口,輕聲道:「我們進去吧?」
這句話竟然很管用。上御冕立刻收回了眼神,垂眸看著月,柔和的應道:「嗯。」
他們轉過身,上御冕圈住月的背,護著她走了回去。
意外的,北宮將臣沒有繼續「拜訪」,他倆坐在桌邊開始喝茶,月不說話,上御冕也不主動出聲,兩人就靜靜坐著,好像有種默契,大家心知肚明。
月知道什么呢?她知道她的二哥是個很有距離感的人,而且似乎對她不怎么滿意,對上御冕……她不知道,如果說他對上御冕的笑有一點點的溫度,她都會認為那是客氣的微笑。
可惜,那笑幾乎凝結成冰,讓她只感覺到危險和壓力。
那么,他對上御冕更加不懷好意,這幾乎是那笑所傳遞的所有信息。
月不是傻子,她模模糊糊猜到一些可能性。
但她不確定,也不想確定。
可是,她也不想連累上御冕,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
於是她說:「一直待在家里白吃白喝,我想,我該換個住處,還應該找份工作,也許這樣對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