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負責帶到,難道還要管售後服務?」她眼睛一瞪,阿銘立刻就閉嘴了。
聞清不再理他,將碗放在了桌子上,隨後拿了剛才那本雜志坐回沙發里,可心思一點也沒在上面的文字上。
其實她從來都不介意自己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人,因為不管做的多好,總有人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可或許在聞定山這件事她本來就是茫然的。
那是她的父親,前二十五年她都深深愛著的男人,可後來忽然發現他背棄了家庭背棄了她和母親。而且在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做了更加讓她心寒的事……
就在她狠心決定不再原諒他的時候,他忽然就垮了,甚至在生死線上徘徊。
她該怎么做?
恨,或者愛,她都覺得沒法面對。
聞清在這件事上其實一直是無措的,所以廖敬清的指責,讓她忍不住會懷疑自己。這感覺很糟糕,她非常不喜歡這種自我懷疑的滋味。
更何況他還提到了沈逸——
聞清想的有些入神,她翻了頁雜志,忽然發現病房里意外地安靜,抬頭環視了眼兩人,聞定山和阿銘居然都在表情古怪地看著她。
聞清:「怎么了?」
阿銘急忙轉過臉去,眨了眨眼睛沒吭聲。
還是聞定山張了口,「那個,雜志上說的是真的?」
聞清低頭看了眼雜志,這才發現上面居然有沈逸的照片。
她再看了眼上面的標題,原來是關於那個紀錄片延遲拍攝的報道,上面還爆料了原因是因為她和沈逸關系鬧僵、沈逸劈腿她好友。
大概是她剛才出去以後,聞定山看了這則報道。
也好,省了她親口說了。
聞清直接承認,「對,我們分手了。」
聞定山看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格外復雜,「他劈腿也是真的?」
「嗯。」聞清淡定地翻過了另一頁。
聞定山忽然氣得狠狠拍了下床墊,「你怎么不早說,就由著他們這對狗男女這么欺負你?」
聞清合住雜志,默了默才抬頭看向他,「狗男女?」
聞定山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看著女兒眼中的嘲弄竟無法反駁,一時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看他那副樣子,聞清很快低下了頭,只說:「不過是提早發現是個錯的人而已,有什么好生氣的。」
阿銘突然咕噥道:「可這事兒也太不巧了,昨晚和陳總談崩了,本來還想和逸哥那邊——」
「阿銘!」
「和他什么?」
父女倆幾乎同時開口,阿銘嚇得一下子噤了聲。
***
「清姐你也別太敏感了,聞叔之前是有那想法,不過後來看了雜志以後特別生氣,就恨不得宰了沈逸那臭小子了,哪還會想跟他合作啊。」晚上阿銘送聞清去酒店的路上,想了想還是在替聞定山打圓場。
聞清一路都閉著眼睛不說話,聽到這忽然接了句,「剛才在醫院不是叫『逸哥』嗎?」
阿銘被堵的半天說不出話。
聞清沉默片刻,還是問了一句,「公司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
一聽她這話,阿銘立時點頭如搗蒜,「你都不知道追債的人有多少,天天都有人打電話過來,這還是聞叔住院了,要是不住院,恐怕家門口都能排成隊了。」
看著阿銘一臉期待的樣子,聞清卻什么都沒說。
阿銘見她復又閉上眼睛靠進了椅背間,一時有些怏怏的。雖然知道是聞定山做錯了事情,可眼下公司的確到了危機關頭,他潛意識里很希望聞清能伸出援手的。
可眼下這樣子,聞清似乎是真不想管聞定山了。
聞清只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降下車窗,感受著車窗外灌進來的冷風,心口卻依舊有些澀澀的。
在廖敬清的指責之後,她曾經有那么一秒鍾懷疑過自己,她甚至想著是不是要對聞定山好一點。可看看,多可笑,她的父親是全然不在乎她的。
之前被燙到的地方當時並不覺得痛,原來只是麻木了,此時竟也火辣辣地提醒著她傷口的存在。
聞清睜開眼看著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謂孤獨的滋味。
這個世界,她似乎總是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