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廖敬清就這么一路聽著她的打嗝聲,將兩人送到了酒店門口,居然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聞清氣鼓鼓地下了車,姜鈺到後來居然真的睡著了,大概還是今天舟車勞頓太辛苦的原因。
聞清站在車門前准備喚醒她。廖敬清忽然叫她的名字,手里拿著她剛才喝過的那瓶水,蹙眉道:「你喝過了,拿走。」
聞清只得繞回前面的車門處,他俯身過來的時候,迎面就是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聞清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心念一動。
她也探進身去,接過水的同時,忽然准確無誤地吻上他的唇。
廖敬清徹底愣住了。
她因為是探身進來的緣故,大概這樣的姿勢很不舒服,所以很快就將拿著礦泉水瓶的那只手纏上了他的脖頸。廖敬清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雖然無法對焦,但仍舊能看清她眼里閃爍的光芒。
狡猾,卻又帶著幾分迷醉。
她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在他唇上吮-吸著,到了後來似乎用力咬了一下。
「你說的辦法,是這個吧?」聞清退離開一點,微微笑看著他,「看起來效果不錯,謝謝廖醫生。」
她徑直去喊姜鈺了,後來姜鈺似乎還和自己道了聲「再見」,可廖敬清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恍惚,等回過神時,酒店門口早就沒了那兩人的身影。
他覺得自己瘋了。
不,是那女人瘋了才對。
***
回去這一路上,廖敬清都忍不住在思考,他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著魔了,或者被下了降頭?總之這一切都太反常了,他竟然沒有推開她,反而有些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只是個蜻蜓點水的吻罷了。看她的樣子似乎也只是在鬧著玩——
他承認聞清在有些方面讓他覺得很有意思,或者說她常常會無意識地吸引他的注意力,但這和喜歡,男女之情都差得太遠了。
更何況明明知道是危險還要迎頭撞上去,這不是他廖敬清的風格。
所以,一定是魔怔了……
他將車窗降下,夜晚的風很愜意,讓人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了不少。他用力踩了腳油門,一路往家開了回去。
可到了家門口,卻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門口的兩面牆都被潑了大面積的油漆,鮮紅色的油漆透著股刺鼻的氣味兒。那樣醒目的顏色,張狂地挑戰著他的視覺神經。
他站在那沒動,腦子里隱隱猜到了會是誰干的。
直到身後的門被打開,住在對面那位發色花白的老奶奶探出頭來。對方和他是舊識了,低聲問道:「正揚又給你惹麻煩啦?」
廖敬清笑了笑,只說:「這牆看著也舊了,明天正好重新刷一下。」
「你就不該再管那臭小子,從小到大就知道拖累你。」老奶奶為他打抱不平,說完又左右張望了下,「要報警嗎?」
這房子是父母留下來的,歲數比他還要大,樓道間當然也沒有監控,樓下保安又常年打瞌睡。沒人證也沒物證,這種情況下,報了警也只會不了了之。
更何況,廖敬清不想把事情鬧大。
他安撫老人家說:「沒事,我會處理的,不用擔心。」又問,「嚇到您了嗎?」
老人家擺擺手,「住在你家對面,我什么情況都見過了,沒那么容易受驚嚇。」
結果一連幾天,廖敬清都或多或少地遇上了麻煩事。車子輪胎離奇地漏氣,醫院也遇到有人故意找茬……連粗神經的鍾浩然都察覺了,問他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該惹的人。
不該惹的人,要說起來,其實似乎只有那一個。
廖敬清有點煩躁,他發現自己不太願意相信這事兒和那女人有關系。尤其不太願意相信她一邊和自己玩曖昧,一邊卻又做著這種事?
但聞清向來就是個張揚跋扈不肯吃虧的性子。要說兩人間的關系,恐怕在她那連曖昧都算不上……
***
直到晚上,廖敬清接了個電話。對方其實已經很久沒找過他了,上一次似乎還是他開車送崴了腳的聞清回酒店那天。
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隱約猜到了是因為什么事兒。
「聽說你最近遇上點小麻煩?」果然對方開口就是這一句。
廖敬清當然知道對方指什么,他默了默說:「我可以自己解決。」
那邊失笑道:「敬清啊,你這是打算和我劃清界限?」
廖敬清拿了支煙點上,緩緩吐了個煙圈,「七叔,您也說是小麻煩,所以不必勞煩您老人家。」
七叔那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在思忖其他,過了許久才道:「聽說是聞定山他女兒搞出來的,真的不用我幫你教訓一下?」
廖敬清捏著煙的手指微微一頓,眸色沉了沉,「不用。」
七叔看他堅持便沒再說什么,只道:「有空了回來看看,一年可不是只有那一天是重要日子。你和……你們這一走,總覺得宅子空盪盪的。」
廖敬清看著屋子里某個虛空的點走神,最後才緩緩地「嗯」了一聲,掛了電話之後,一直在黑暗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