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夏汐一個人坐在湖邊哭了很久,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她抬起臉,用手擦了擦哭腫的眼睛,卻擦不干凈,一低頭,就看到一包紙巾躺在她身邊的石階上。
沒開過封的。
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
無聲無息,什么時候被放在這里的她一無所知。
她當然察覺不到了,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是她能察覺到的。
剛平復下去的情緒瞬間又被勾起,像有一股無端來的火在身體里蔓延,牧夏汐攥著紙巾站起來,沖著周圍喊道,「你出來!」
「……」
偌大的公園連點回聲都吝於給她。
牧夏汐更加憤怒,眼睛也更加紅縞,她大喊道,「姜祈星!我知道你在這里,你給我出來!」
石階高處,一排茂密的大樹後,一個頎長的身影慢慢走出來,沉默靜立,面無表情,漆黑的外衣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姜祈星站在那里,低眸望著她,一雙眼睛里刻著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四目相對。
牧夏汐眼睛紅腫地站在石階下方,一頭做好的頭發有些凌亂,她不用去看湖面的倒影就知道自己這一刻一定很狼狽。不知道為什么,見到姜祈星的這一刻,今晚受到的所有委屈和憤怒好像在瞬間擴散了無數倍,她攥著紙巾沖上去,將紙巾一把狠狠地砸在姜祈星的胸膛上,「你跟我這么久
到底跟夠了沒有?」
「……」
姜祈星沉默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從去年那場官司結束,你就一直在暗中跟著我!」她知道她在公司被主編為難,暗中出手解圍的人是他;她知道她加再晚的班,回家一路都平平安安也是因為他;她知道每次忘了吃飯,樓下好心送飯過來的阿姨也是他授
的意……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沒說而已。
今晚的事像一根導火索,徹底點燃了她。
聞言,姜祈星的眸子僵硬地動了動,低頭,「抱歉。」
有些沙啞的聲音。
「抱歉你就別再跟著我了!」她沖他道。
「抱歉。」
還是一樣的話。
抱歉,他辦不到。聽到這話,牧夏汐有些抓狂,歇斯底里在喊出來,「姜祈星,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你不欠我的,你管我怎么樣,我被人欺負又怎么樣,我沒飯吃又怎么樣,我被人奚落
被人羞辱又如何?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沒關系!你不必在我這贖罪!」
「……」
「你以後不要再出現了,我看到你就煩啊!」
姜祈星像堵高大的牆站在她面前,能擋風,卻太堅硬冰冷。
他還是沉默。
和這樣的人吵是吵不起來的,因為他對她有愧,牧夏汐相信,她現在就是拿刀捅他一刀,他都不會皺一下眉,只會流露解脫的快感。所以,牧夏汐剛點燃的怒火便沒了,她苦笑起來,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姜祈星,你就是個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