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節 條候(1 / 2)

劉德斜著眼角,撇了一眼劉非,現這個弟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沉思的模樣。

「看來也不全是肌肉達,頭腦簡單嘛……」劉德心里調侃了一聲。

實際上就算是當年漢室公認的肌肉狂魔淮南厲王劉長,也曾在呂後時期的恐怖歲月里生存了下來,腦子並不如一般人印象里認為的那么簡單。

只是,劉非能忍。

劉德卻忍不得。

誰叫他早就放出大話出來,要爭這儲君之位呢?

若是在這關鍵時刻他慫了的話,不說別人了,就是便宜老爹也必定認為他不堪大用!

這是必須表態的時刻!

於是劉德站起來出列拜道:「父皇,兒子愚見,皇叔此時絕不可離開長安!」

「大兄的考慮,有些略微欠妥了……」劉德毫不猶豫的在劉榮背上捅了一刀,道:「當今之世,風雨欲來,而不管皇叔怎么想,他終究還是父皇您的手足兄弟、忠心耿耿的忠臣,意氣用事而驅逐忠臣,此親者痛仇者快,父皇聖明,必不為也!」

其實,劉德想都不想用想,就知道這便宜老爹早就在心里有成算了。

若他沒有想好,根本不會有任何動作。

帝王心術,向來如此。

毫無疑問,在便宜老爹心里,此時就算把他的所有的兒子全部都綁起來,也沒有梁王劉武重要!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

皇位沒了,就一切都完蛋了!

而梁王劉武對於如今的局勢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毫不誇張的說,若劉武動搖,哪怕只是在未來的平叛戰爭中保持局外中立,那么從南方的吳楚趙齊一直到函谷關之前的廣闊國土之上,漢家中央政權將無險可守。

一旦生這樣的事情,恐怕,叛軍就將兵不血刃進入長安,把劉德一家統統拉出去砍了。

所以,在這個時候任何可能導致劉武不滿的情況都應該統統扼殺在搖籃中。

這從今年正月劉武入朝,便宜老爹出長安三十里以天子車駕相迎就能看清了。

天子聽了劉德的話,依然沒有任何表示,反是轉頭看向劉非,問道:「劉非,你怎么看你皇兄的話?」

「回父皇,兒子以父皇馬是瞻,父皇讓兒子做什么,兒子就做什么!」劉非眼珠子一轉,立即跪拜下來道。

「哦!」天子點點頭,站起身來,道:「你們先出去,朕再考慮一下……」

「諾!」劉非還以為自己的話得到了老爹的賞識,歡喜的應道。

「哎……本來以為劉非變聰明了呢……沒想到還是個肌肉男……」劉德看著劉非的模樣,在心里笑了一聲。

若他沒有猜錯的話,便宜老爹此刻恐怕對劉非的印象已經大大下降了。

甚至就是劉榮都要劉非有優勢!

原因很簡單。

每一個皇子出生之後,本身就是一個政治人物。

在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不表態,反而想耍小聰明?讓便宜老爹怎么看?

在政治上,當站隊的信號槍打響之後,哪怕是站錯也了隊伍也不站隊強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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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劉德兄弟出了宮門,天子就吩咐左右將宮門緊閉,然後,道:「條候可以出來了!」

一位身穿著黑色武將常服,腰佩紫綬的中年男子從屏風後走出來,拜道:「陛下……」

此人正是先帝遺詔所命的托孤大臣,執掌南北禁軍,宿衛宮禁的絳候周勃之子周亞夫。也只有周亞夫這樣的大將,掌握著南北禁軍這支漢室最強軍隊的將軍,才夠資格在此時出現在此地。

天子道:「條候不必多禮,您是先帝遺詔所命托孤大臣,漢家柱國,在朕面前,當與家人無二……」

實際上,天子劉啟深諳狡兔三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

一方面,他在朝廷中重要晁錯,使晁錯權柄不止僅限於內史的職權范圍之內,更讓其參謀國家大政;另一方面,他將全部的軍事權力都交給了周亞夫,不止僅限於南北禁軍,甚至就連戍衛長城的李廣、程不識大軍也交托於周亞夫轄制。

如此一來,就算晁錯出了差錯,有著周亞夫的強力支持,軍隊方面也可保持忠誠,軍權在手,就算天被捅了個窟窿,也能補上。

而周亞夫,無疑是天子目前最信任最信賴的大臣。

原因無它。

恩德兩字而已!

當年,周亞夫不過是絳候周勃庶子,在家里地位不高,只不過是個白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