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兩百八十四節 勝利者決定一切(2 / 2)

這個世界也就只有儒家那幫人中的頑固和保守分子才會以為世界跟三代時一樣,沒有變化。

事實是,整個漢室正處於青銅時代邁向鐵器時代的關鍵節點,漢家文明,也從蟄伏走向強盛和達。

此時。不拘種種新技術和新明層出不窮,就連社會制度也正處於三千年未有之大變的關鍵時刻。

一如一八四零年後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中國。

漢室也是如此,自白登山之圍後。漢匈並存,匈奴甚至強於漢室。

為了維護華夷大防,也為自己的江山萬萬年。

不管劉氏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政權。都必須開明向上。不斷進取,不斷思索,不斷改革。

是以在這個時代,諸子百家也好,三公九卿也罷,甚至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在不斷的尋求著自我的改變和突破。

假如不這樣的話,不能強大起來的話。人人都知道,一旦匈奴打進來。大家就都要被左袵,去山里當野人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百家爭輝,再一次綻放出了春秋戰國後的第二次光芒。

從皇帝到庶民,有憂患意識和進取心的人,都在尋找著復興中央帝國,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國的途徑。

於是,只要不觸及意識形態,不危機君王統治,不危害既得利益集團,整個社會對於新思維和思路,都是欣然接受的。

正是如此,晁錯才喊出了『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的口號。正大光明的打著師古的口號,行改革之勢。

正是如此,後來張騫開鑿西域,漢使甚至遠赴遙遠的安息,抵達了亞洲的盡頭,看到了歐羅巴的海峽。

整個社會的憂患意識和求變之心,一點都不比一八四零後差。

而一八四零後,整個中國幾乎嘗試了所有可能的道理,不管君主立憲也好,民煮也罷,獨裁也好,納粹也好,甚至投降主義都捏著鼻子吃了一次。

此時的漢室,基本也差不多。

只要統治者覺得有道理,一點都不介意拿來嘗試一下。

天子劉啟數學成就並不比大多數人差。

他只是在心里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問道:「太子認為,這是為何?」

「兒臣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劉徹跪著道:「兒臣雖不解為何如此,但是,肯定哪里不對勁,故此,以此五銖錢,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看看最後能現什么……」

天子劉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道:「投石問路,摸著石頭過河,太子想的好!朕支持你,太子放手去做吧!」

此刻,天子劉啟,終於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太子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

於是,他決定放手全力支持劉徹去做。

同時他也很好奇,劉徹最後能現什么?

但不管怎樣,這筆投資起碼不會虧本!

把玩著手上的五銖錢,劉啟很清楚,這樣的錢幣投放到市場,會產生什么效果。

那就是,基本上,不是笨蛋都會在今後用五銖錢來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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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遙遠的草原,越過河套平原,一路向西,在胭脂山腳下,一年一度的匈奴人的盛大慶典正在舉行。

這個慶典是匈奴人最重要的一個慶典之一。

匈奴人稱之為『蹛林』。

蹛林大會,主要是兩個作用。

其一,課諸王諸部落諸貴族的人畜數量。

這是中行說到了匈奴後才教會匈奴人的一個『先進的管理制度』。

其二,則是耀武揚威,大會所有屬國、仆從國以及盟友的代表,向所有勢力展示匈奴單於天下無敵的控鉉大軍以及鼎盛到極點的匈奴帝國的強大。

此時。正是匈奴人最強盛的時期。

一代雄主老上單於,南征北戰,擊破了整個西域。驅逐了世仇大月氏,功滅了東胡,讓整個大草原,北至長城,南至北海,西至中亞,盡數歸於匈奴的統治之下。

甚至大月氏國王的頭顱都被制成了酒器。成為了匈奴單於飲酒的器具。

此刻的匈奴帝國,延綿數萬里,匈奴馬蹄之下。沒有不能攻破的城池,滅不掉的國家。

此刻,匈奴當代單於,漢稱為軍臣單於的男子。策馬從一望無垠的龐大王庭騎兵戰陣前飛掠而過。

數不清的聲音興奮的吶喊著:「撐犁孤塗!撐犁孤塗!」

換成漢話的話。可以理解為天之子或者上天之子。

匈奴,是以原始薩滿教為信仰。

軍臣單於一路前行,來到了胭脂山上,然後他面朝龍城方向一拜,這是祭拜祖先。

然後再朝西方一拜,這是祭拜神明。

再拜太陽,雙手撐開,無數的『撐犁孤塗』聲不斷響起。

軍臣單於站起身來。大大耳垂上垂著的大大小小的銅環,叮叮當當的響著。

「偉大的撐犁啊。請保佑我匈奴世世代代,強盛無比,萬萬年統治著萬里草原!」軍臣低頭親吻著大地,祈禱著。

數百位巫師圍著他跳起了莫名的舞蹈。

實際上,匈奴人的樣貌,與中國人是兩回事。

准確的來說,匈奴是一個極度混血的民族。

以軍臣來說,他身材矮小,甚至不足一米六,但頭大臉圓,顴骨高聳,濃眉杏眼,大大的鼻子上釘著一個怪異的鼻環,兩耳極大,耳垂上掛滿大小不一的耳環。

這在匈奴人看來這是最純正的匈奴人的血脈,偉大的冒頓單於的嫡系子孫。

但事實上,這還是一個混血人種。

大抵是塞種與東亞人種的混血。

在進化過程中,為了抵御寒冷,因此匈奴人身上普通有著濃厚的體毛,軍臣單於的身邊,甚至有著外貌與古希臘人幾乎無二的貴族和奴隸。

祈禱完畢之後,軍臣單於站起身來,幾個僅僅披著獸皮奴隸被押到山上。

然後,幾個巫師走過來,拿著骨刀,割開了這些努力的喉嚨,任由他們的鮮血流淌在山上的草地上。

「忤逆偉大的撐犁孤塗的屈射人,已經得到了撐犁的懲罰!」一個巫師怪異的尖叫著,跪拜下來,親吻軍臣單於的腳尖。

「撐犁孤塗!撐犁孤塗!」數以十萬計的與會匈奴人瘋狂的大喊著。

屈射,這曾是一個強大的游牧民族,鼎盛時期擁有數萬騎兵,但此刻,這個民族從根子里被連根拔掉了。

最後幾個貴族被殺死在這胭脂山上。

用他們的血來印證匈奴的強盛!

當這一切儀式完成,軍臣單於才步入為他准備的單於帳之中。

數十位貴族已經在等候他的到來了。

匈奴人,也是一個善於學習的民族,最起碼,在跟漢室幾十年的戰爭中,他們也學會了一些漢室的政治結構,並將之拿來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譬如,每一個強大的匈奴部落,必定設置一位王。

每一位都有著一位單於委派的貴族為相國來監督。

這樣的舉措,使得匈奴帝國能維持住它的團結和統一,所有分散在數萬里草原上的部落,都將服從單於庭的意志。

「右賢王忤逆我,已經被撐犁懲罰,暴斃而亡,作為撐犁孤塗,偉大的冒頓單於的後代,我將會重新任命一位新的右賢王來統領胭脂山以北的所有弓獵之民!」軍臣單於一入單於帳,就以勝利者的姿態宣布了他的決定。

「偉大的撐犁孤塗,我們所有的弓獵子民都服從您的命令……」數十位貴族,或王或酋長,都跪下來,親吻著軍臣走過的地方,以示臣服。

無論他們過去跟右賢王有多么親密的關系,此時,他們都遵從了匈奴的游戲規則,勝利者擁有一切,失敗者失去所有。

「我以撐犁孤塗的身份命令所有的弓獵子民,沒有命令,不得踏進長城半步!」軍臣單於於是布了他來到胭脂山後的第二道命令,他環視著所有人道:「除非漢朝皇帝撕毀盟約,不然,擅入者死!」

「這是偉大的老上撐犁孤塗與漢朝皇帝的盟約,違抗者,視為叛逆!」

看起來,這命令好像很荒唐,什么時候,匈奴人會遵守盟約了?

對他們來說,訂立盟約難道不就是拿來撕毀的嗎?

但是,將這個事情放到政治角度上一思考,所有曾經接觸過漢人或者本身就是過去的漢臣,逃亡者的人,心里面都跟鏡子一樣清楚。

打南邊的漢人?

吃不到什么好處不說,還要被扎得滿嘴流血。

過去幾十年的事實證明了,漢朝有能力對匈奴造成威脅。

既然南邊的刺蝟那么硬,為何還要去南邊劫掠?

現在漢朝每年送的禮物和財貨,基本上就已經能滿足單於庭對奢侈品的需求了。

更何況,要搶的話,西邊和北邊毫無反抗力的小國和部落不是更容易得手嗎?

最重要的是,這位軍臣單於,是過去的左賢王,一直坐鎮西邊,西邊才是他的根基和老巢,至於這南方……

咳咳,則是他過去的死敵和競爭者的地盤。

這南方的部落至今都還效忠著已死的右賢王的子嗣。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臣煞筆了才會放任南邊的部落繼續入侵漢朝。

道理很簡單,漢朝很強,假如入侵漢朝,就要集結整個南部的軍隊,甚至抽調西部的騎兵來配合。

這么一來的話,某些『野心家』就會抓住機會,壯大自己的實力,甚至圖謀反抗單於庭。

在匈奴歷史上,宮廷政變和陰謀叛亂,就跟漢人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

最最讓軍臣無法安心的是,右賢王的殘余勢力擁戴和保護著右賢王的兩個兒子。

於是,讓南方的部落安穩下來,不再擁有戰斗力,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這樣的決定也符合過去軍臣與右賢王斗爭時的一貫思路。

要知道,老上單於死後,軍臣與右賢王就一直在進行路線斗爭。

到底是全力南下侵略漢朝還是西進攻略那些容易征服和控制的小國。

現在,軍臣作為勝利者,當然要毫不留情的徹底的摧毀所有右賢王的政策。

這就叫政治正確!

「另外,再派個人,去漢朝的長安,替我送達國書給漢朝皇帝,宣示我,偉大的日月所生,天所置之撐犁孤塗的意志,我將給漢朝人希望的和平,希望漢朝人,也給我足夠滿意的財富和絲綢!」軍臣單於面無表情的道。

「遵從偉大的撐犁孤塗,您的命令,就是我們的意志!」在場的匈奴貴族,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都紛紛跪下來,臣服在這個勝利者的腳下。

匈奴生存鐵律,勝利者決定一切!(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