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節 重賞!(1 / 2)

眾臣聞言,均是大驚。

考舉再次舉行,他們已經有所心理准備了。

漢室的政策,很少半途而廢,尤其是有著成績的政策。

但是,像現在這樣規模瞬間爆炸的情況,卻是從未有過的!

而且今次如此重要的事務,他們這些太子屬臣,居然可以插手,更是讓眾臣驚訝。

當年,晁錯以太子家令的身份主持輸粟捐爵,就已經讓許多人震驚了!

此時,汲黯與張湯兩人,俱是心潮澎湃。

當年,晁戴持輸粟捐爵,借此一飛沖天,今上即位,立即簡拔為內史,身為九卿之一,短短三年,遷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這樣的故事,足夠讓他們兩人為之心向神往。

汲黯與張湯對視一眼,他們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個訊息——這次考舉,就是無錯小說他們兩個為自己正名的機會!

汲黯甚至看到了張湯眼中流露出來的堅決的神色。

而他,更是握緊了拳頭。

在心中暗暗誓:「這一次,我定會讓人知道,我汲黯,不是幸臣,而是……真正的能臣!」

最近半年,隨著汲黯與張湯火箭式的提拔。

這士林輿論之中,自然難免有些眼紅嫉妒之人,說些酸溜溜的話。

別的話,也就罷了,由他們去嚼舌頭根子了。

但是……

幸臣這二個字,汲黯是絕對絕對不能接受!

他是個驕傲之人。更是一個重視自己的清名聲譽,重於性命之人。

安可忍受這樣的詆毀?

是以,這一次。他誓,要用成績來為自己正名,好叫世人知道,他非是靠著拍馬逢迎,才有的今天。

他汲黯,汲長孺,是有真材實料。可以濟世安民的真正人才。

是胸有韜略的未來新星!

而不是,靠著拍馬溜須,甚至奴顏婢膝。才有的今日!

…………………………

另外一側,張湯的想法,卻又不同了。

幸臣就幸臣罷!

法家從來不重虛名。

為達目的,區區詆毀之語算的了什么?

當年。商君、李悝、吳子、申子等諸賢為了實現自己的道理和理想。所背負的污名和詆毀,何曾少過?

倘若,這一個幸臣的罵名,於他前途無礙,他也懶得去反駁。

只是,偏偏,漢家傳統,背負幸臣之名的臣子。仕途將無比艱難,而且。難以掌握大權。

譬如,先帝時鄧通權傾朝野,宰相不能制,但,始終不曾為人看重,連九卿都不曾擔任。

至於趙同,袁盎一言,使其喪命。

至於本朝,晁錯能坦然出任御史大夫,而周仁,卻只能屈居郎中令,為眾臣排擠,為主流所不容。

這就是,幸臣與大臣之間的區別。

而他想要洗脫幸臣的罪名。

最好的辦法,就是干出一件讓旁人無從置喙的大事。

就如晁錯當年主持輸粟捐爵一般,一舉改變世人的觀感。

這一次的考舉,恰恰就是一件足以改變世人對其觀感的大事!

同樣一件事情,同樣的決定,但在劉徹所不知的地方,汲黯與張湯的出點,已經截然不同!

………………………………………………

劉徹卻暫時沒有心思去考察自己臣子的心態。

身為太子,這太子宮的主宰。

他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觀察和考慮。

是以,他只是微微擺手道:「諸卿回去以後,好好想想,今歲考舉的事情,拿出一個條程來,集思廣益,共同探討具體的細節和解決之道!」

劉徹伸出三只手指,道:「以三月為期,最遲在夏季之前,諸卿需得拿出一個具體得安排條略出來,不然,朝野將以為孤無人矣!」

劉徹當然清楚,像一個萬人規模的考舉,還附帶著武舉的考試,即使是後世,也足夠一個地級市的政府為之忙上半個月了。

更何況此時?

因此,他並不認為,張湯等人馬上就能拿出條程來——即使真的拿出來了,那劉徹反而要懷疑,這些家伙是在忽悠他了。

「諾!」諸臣紛紛跪下來叩稱是。

「襄平侯的事情,諸卿聽說了吧?」劉徹進入下一個議題,看著眾臣,問道:「諸卿都來說說看,這個事情,孤當如何回稟父皇?」

劉徹這話一出,汲黯、張湯等人,紛紛面露難色。

襄平,這是一個自漢立國之時,就已經存在的候國,屬於功臣追封候國。

當年,紀成戰死,高祖劉邦立國後,感懷其忠義,於是追封其為襄平侯,令其子紀通嗣位。

傳承至今,襄平侯一系已經過了兩代。

俗話說的好,富不過三。

當襄平侯傳至這一代的紀嘉的時候,出了一個大問題。

紀嘉有個兒子,叫紀恢。

這就是個二百五,紈絝子弟。

而紀嘉,則是那種相對正統,比較安分的老派人物,對紀恢是橫看豎看,怎么看,都不順眼。

於是,去年九月,紀嘉忍無可忍之下,上書朝廷,以紀恢無德為理由,廢除了紀恢世子的身份,改立次子相夫為世子。

這下,徹底惹毛了紀恢。

這貨居然干出了一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吳王劉濞起兵以後,紀恢就在長安散布漢軍必敗的悲觀言論。

倘若這樣也就罷了。

這貨還堂而皇之的宣布要起兵響應劉濞。

本來,這就是個鬧劇!

長安人人都知道。這紀恢就是個瘋子,神經病,二百五。

也沒有人搭理他。

但是。這貨日前居然跑到了御史大夫衙門前,公然叫囂要謀反。

嗯,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御史大夫衙門前,喊謀反,詛咒君父。

這等於天朝有個官二代,跑到了前。中南海前,舉著牌子大喊,gcd下台。這就是找死啊!

縱使晁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也不可能放過此人。

於是,紀恢鋃鐺下獄。

整個過程。紀恢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反而面露微笑。

經過審訊,紀恢對於他的罪行供認不諱,他也坦承,他這么干,就是要弄死他爹紀嘉和他弟弟紀相夫。

他就是要把那個看不起他的老爹和那個搶了他位置的弟弟拉下水。

不得不說,這紀恢果然是個瘋子,神經病。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了。

紀恢的行為,大逆無道。必然是要腰斬棄市的!

但是,按照漢律,謀反、詛咒君父,夷三族!

也就是說,紀恢的罪行,無論他老爹和他的弟弟,母親甚至外祖父家族,是否知曉,是否贊同,是否參與,一律株連!

要是堅持依照法律來辦的話,紀恢的老爹和弟弟還有母親以及整個襄平侯家族,統統要處死!

倘若是別的案件,那也罷了。

但此案,卻是給漢室朝廷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紀恢的行為,分明就是故意要報復紀嘉和紀相夫。

倘若依照漢律執行。

紀恢腰斬,其家族全部死罪!

那么以後,有人在爭奪家產或者對父母的安排不滿意,橫下心來,學習紀恢的榜樣,怎么辦?

這就好比後世,南京老太太一倒地,全國道德水平下降一大半,道理是一樣的。

這會帶來一個道德上的勃論。

給壞人可乘之機,甚至還會引整個社會秩序與倫理道德的崩潰。

而不追究此事,那么,國法何在?法律還要不要維護了?

以後再遇到有人謀反,那人的家族拿紀恢的例子出來說事,怎么辦?

這里,就必須要提到一個關鍵的事情了。

那就是漢律,有判例的存在。

漢室律法判決,是繼承了秦代的法律精神,某案,若有先例可循,那就依例判決。

譬如張釋之當年做出的許多裁決,都成為判例,為當世官員斷案的依據。

後來,董仲舒以春秋決獄,依照春秋記載的案例來裁斷司法,同樣是因此而來。

是以,這個案子,一出現,立即就引爆了輿論。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壓過了前方的戰事,成為了朝堂上爭論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