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節 一箭N雕(1 / 2)

「卿用不著這么緊張……」劉徹看著使臣膽戰心驚的樣子,笑著擺手道:「朕受命於天,統御八荒,南越國亦是朕治下,南越臣民,亦為朕臣民,對於子民,朕從來都是恩澤以雨露的……」

面對劉徹如此霸氣的宣言,那位南越使者卻沒有任何反感,反而是低下頭,誠惶誠恐的叩:「陛下聖明!」

劉徹呵呵的笑了一聲。

看著這使者的模樣,劉徹也就大概能估算出南越國的漢化程度了。

這南越使者,不止是言行舉止,禮儀規矩與中國士大夫無二,就連衣冠服飾,也是完完全全的一副吳楚士大夫的打扮。

以管窺豹,劉徹大抵也能摸清楚南越國中的漢化程度。

看樣子,趙佗這個所謂『蠻夷大長老』的開荒工作還是干的不錯的嘛!

難怪後來天朝太祖贊譽其?無?錯?為『南下干部第一人』。

「南越王身體可還好?」劉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回稟陛下,托陛下洪恩,吾主身體尚可,每餐尚可食米飯三斗……」使臣答道。

「呵呵,這樣就好!」劉徹笑眯眯的道。

至於這使臣的回答,則自動被劉徹無視了!

米飯三斗,你當朕是三歲孩子?或者你家趙佗是個飯桶?

不過,劉徹也能理解。

南越總共就只有一個半政治家。

那一個就是趙佗,半個是他的丞相呂嘉。

不客氣的說,趙佗只要咽氣。就憑南越國內統治者的那些拙劣的政治手段,劉徹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欲仙欲死。

「武王的黃屋左纛可還在嗎?」。劉徹悠悠然又問道。

「啊……」使者聞言。有些反應不過來,忽然襲擊下。頓時就有些驚慌失措,差點癱軟在地。

但這也怪不得他。

劉徹的腦洞之大,思維散之廣,即使是漢室,也沒幾個大臣能跟得上。

這使者好半響才回過神來,頓拜道:「回稟陛下,吾主自蒙太宗孝文皇帝厚遇,不以加罪以來,早去帝制黃屋左纛。南越上下君臣,誠惶誠恐,只奉漢天子為天王,如今,吾主連王號也不再提了,臣臨行前,吾主告臣:中國天子,聖賢天子也!寡人身居蠻荒,豈敢以王號以聞天王?」

「至於所謂武王?吾主自蒙太宗孝文皇帝教誨。明知君臣大義,早已棄之不用!」

「下臣所言,句句屬實,如有欺瞞。敢情陛下治罪!」

劉徹聽了,頓時哈哈大笑。

不管別的,至少。這拍馬屁的功夫,趙佗真是獨步天下啊!

難怪當年太宗孝文皇帝都被他忽悠了過去!

若劉徹沒有穿越重生這么一回。恐怕也要被這南越的演技蒙混過關了。

所謂的武王,黃屋左纛。其實是一樁陳年往事了。

當年,呂後在位的時候,南越國欺負長沙國失去了無諸和搖兩股力量,加之,那一代的長沙王有些皮癢,主動挑釁趙佗。

於是兩國開干。

結果,虛弱的長沙國自然被南越兵無壓力吊打。

呂後聞之,勃然大怒。

下令隆慮候周灶統兵五萬,前去拉偏架,結果,周灶運氣不好,剛好碰上南方大暑,五萬大軍剛剛走到長沙,就病倒了一大半,沒辦法,只能幫著長沙國先整頓防御,等待來年再戰。

誰知道,來年呂後就駕崩了……

之後,就是諸呂擅權,諸侯大臣誅滅諸呂。

周灶也沒有辦法,只能是恐嚇了趙佗一番後,就帶著兵馬班師回朝。

趙佗看到中國內亂,而長沙國不過是個紙老虎。

於是膽子一大,就先自稱南越吳王,過了兩天,又自己給自己置辦了黃屋左纛這樣的天子儀仗,稱帝,號為南越武帝。

太宗孝文皇帝即位後,現居然有人稱帝了?

這還了得!

但當時的太宗孝文皇帝,與其說是天子,倒不如說是個傀儡。

軍政大權盡操於元老勛臣之手,手下堪用的那小貓小狗三兩只,也放不上台面。

所以,打仗就免了。

於是,找來了趙佗的老朋友6賈,讓6賈去出使南越。

又派人找到了趙佗那些留在中國的親戚,尤其是找到了趙佗的祖墳,派人修繕一新,選了幾戶農民為趙家守墓。

看上去倒是挺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

但劉徹私底下一琢磨,這不就是後世的黑社會綁架人質,勒索贖金的那一套嗎?

這不明擺著告訴趙佗:你丫不服,拆了你祖墳!殺了你親戚!

所以,趙佗要是服氣,那才見鬼了!

反正,以劉徹前世所知,趙佗至死,都保留著帝號和黃屋左纛,墓葬也是跟中國天子有的一拼,後世不知道多少摸金校尉打過他墓葬的主意。

所謂的黃屋左纛,就是中國傳統的天子車駕。

天子鑾車以黃蓋為頂,號為黃屋。以氂牛的尾巴或者鳩尾置於天子車駕左側的車衡之上,作為標識與裝飾,這就是左纛。

這種源於周禮中的正統天子車駕儀制,又哪里是什么『蠻夷大長老』能弄出來的?

反正劉徹是不相信,趙佗這個當年被秦始皇任命為征南大軍的副統帥,秦帝國體系中的高級將軍,會拿黃屋左纛這樣的嚴肅政治問題開玩笑。

所以說,趙佗當年是戲耍了太宗孝文皇帝。

他所謂的自去帝號,其實是一場秀而已。

不過是不再光明正大的對外宣傳自己是南越武帝,平常上朝、巡游,依舊以皇帝自居。黃屋左纛也依舊在他身邊。

但對於政治家來說,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哪怕明知道是謊言,捏著鼻子也能認。

更何況彼時的漢室。簡直就是一窮二白。

經過諸呂之亂後,國庫里窮的能跑耗子。

而劉邦跟呂後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那點家底,則在諸侯大臣共滅諸呂的過程里落到了各家功臣的口袋里。

堂堂漢天子,連後宮寵妃的裙子都不能拖在地上,自己連造個亭子都舍不得!

哪里來的軍費?

這事情,也就這么算了。

但,誰都沒想到,這世界的局勢變化太快了!

等先帝在長安一棋盤砸死了劉濞的世子後,整個漢室南方局面為之一變。

吳王劉濞開始准備造反報仇。

要造反。這三越就不能不搞定。

依賴吳國強大的國力和財力以及軍力,吳軍沒花多少力氣,就讓三越臣服了。

為了抗衡吳國的侵蝕,南越國,開啟了送世子質於長安的傳統。

只是,那黃屋左纛,終究依然存在。

趙佗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劉徹!

黃屋左纛那種大逆不道,打漢室的臉的玩意。劉徹可不希望趙佗依舊保留著。

這次開口,只是嚇唬嚇唬,劉徹相信,趙佗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辦。

對於趙佗那樣的現實主義的政治家,也懂得權衡利弊。

所以,劉徹擺擺手。笑嘻嘻的道:「是嗎?難道是朕的情報來源有錯?」

那使者嚇得滿頭大汗。

趙佗至今依然保留著黃屋左纛這個事情,在漢室越來越強盛以後。就成了南越國的國家機密,最近十幾年。趙佗也不再用帝號光明正大的號施令了,也沒有再乘坐黃屋左纛的車駕出巡。

就是怕刺激漢室,尤其是那個死了兒子,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的吳王。

那黃屋左纛以及帝制,也就在南越王宮里,趙佗自己自娛自樂。